沈丹熹剛這樣想,就見靈游夫人伸手拂開藤蔓墳包,藤蔓如活物似的往兩邊游開,露出一個花臺。
花臺上大約躺著一個人,只不過他身上依然纏繞有數不清的藤蔓,藤蔓的葉片層層疊疊,就像是搭著一張藤葉茂密的毯子,從頭覆蓋到腳,將他整個人遮掩得嚴嚴實實,唯有心口處的藤蔓稍微稀疏一些,容留出一個巴掌大的窟窿,露出裸丨露的胸膛來。
心口上生著一株細弱的小苗,小苗細骨伶仃,沒有葉,頂上只有指甲蓋大小一朵幽藍色的小花苞,滿眼綠色中,唯有這么一點幽藍,十分顯眼,看著脆弱極了。
沈丹熹訝異道“這是漆飲光”
她下意識想要撥開藤蔓葉毯看一眼,抬手拂動蔓葉之時,聽靈游夫人說道“他不想讓你看到他現在的樣子,才會這樣用藤蔓將自己遮擋得嚴嚴實實。”
靈游夫人站得離花臺有一段距離,并沒有再靠近,朝她眨了眨眼,笑道“當然,如果你真想看的話,也可以,反正他現在處于昏迷狀態,也不知道。”
沈丹熹指尖勾著一根藤蔓一角,大約是因為方才拉扯的動作,牽連到了花臺上的人,葉片底下垂落細細的一縷發絲,蜿蜒地搭在花臺邊的草葉上,那發絲瑩白如雪,只有發尾處漸漸染上一抹金紅色。
沈丹熹盯著發絲看了一會兒,松開藤蔓,“好,不看就不看。”她眼神示意漆飲光心口的小苗,“夫人,這小藍花是”
靈游夫人隔空點了點小花,一直都和花臺保持著距離,沒有碰到它,這花如它的外形一樣脆弱,非是為她而養,旁人一碰就得死,若是就這么死了,可就浪費了她最后僅剩的這么一顆花種了。
“這株植物名為寄魂花,是我當初耗費幾百年的精力才培育出來的花種,要想栽種它,只能像這樣切開心口,將花種埋入心臟,由寄主的心血養成,待它開花之后摘下,你便是它的主人。”
“認主之后,它就是你的所有物,你帶著它入契心石內,就可將這只孔雀的魂一并帶入,隨同你在契心石內轉世,不論你們分隔多遠,他都會找到你。”
至于能不能成功棒打鴛鴦,端看他們二人各自的造化。
沈丹熹湊上前,仔細看他心口那一株小苗。
看得出來,這一株小苗的確是從他皮肉底下生長出來的,他心口的皮膚格外蒼白,毫無血色,像是用純白的玉石雕成,皮膚底下遍布凸起的細細脈絡。
是那株草的根莖
已深深扎入他的軀體血脈當中。
因為她的靠近,那朵花的花苞顫了顫,花瓣竟微微舒展開一點,沈丹熹難以言喻地盯著這朵花,問道“出來以后呢”
“出來以后,差不多也到了花期,花會自行枯萎,他的魂會復歸其身,只不過他養花所消耗的心血卻回不來了,只能自己往后慢慢補。”
靈游夫人遠遠看了一眼寄魂花,“這朵花還有十二個時辰便會開放,摘與不摘,決定權在你手里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