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漪原本想說“不論是救他還是殺他,都不值得殿下為他冒險”,可她見沈丹熹去意已決,已是阻止不了,只好道“殿下無需為我操心,洈河是我誕生之地,無論如何,我都會回去的。”
沈丹熹最后看她一眼,點了點頭,身形化作流光朝著山巔魔宮飛去。
神力撞上魔宮大陣結界時,魔宮內的混戰還未停歇,屠維還在與魔君對峙,試圖拖延住他,即便聽了魔君那一番言論,他依然選擇了放任清漪離開。
清漪以為他們只打過兩回交道,可實際上,屠維不止見過她兩次。他以前深得魔君信任,是魔宮守將,經常出入魔宮,時常能透過清澈的湖水,看到湖底那一座宮殿中的情形。
屠維知道她最常做的事,便是沿著湖底的游廊行走,然后坐到水晶宮的頂上發呆。她喜歡流動的水,而不是一片靜謐的湖。
洈河一戰,屠維險些喪命在那兇險翻涌的水浪之下,比起仇怨,更讓他銘心刻骨的是酣暢淋漓的對戰,他至今都還記得洈河水神立于浪濤之上的勃勃英姿。
屠維覺得,比起在靜水中生,她想必更愿在急流中死。
坍塌的水榭內,魔君終于從座上起身,他抬起手來,握了握拳,磅礴的魔氣從他身上爆出,威壓四散,瞬間便將四周的妖魔壓得滾落地上,匍匐在地,直不起身來。
好些追隨屠維的妖魔,直接被魔氣貫穿,爆體而亡。
鏘
屠維用力一擲,將偃月刀插入地底,他同樣釋放出渾身魔氣,與之相抗。兩道魔氣激烈地對撞到一起,轟隆一聲巨響,殘敗的御花園越發坍塌成一片廢墟。
沈丹熹的神力就是在這時砸向魔宮的大陣,她的一擊將大陣全部激活,沈丹熹快速掃過層疊交錯的法陣線條,懸空而立,閉上眼睛。
在她身周,金茫流轉,凝聚出一具高逾百仞的金身法相,法相凜眉肅目,玉帶飄飛,臂上金釧映著耀眼的日光,祂抬起手來,修長的指尖如同撥動琴弦,從魔宮上空的陣線上撥過。
法陣線條在祂指下扭曲,斷裂,魔氣從陣中流瀉而出,不消片刻,猝然崩潰。
“昆侖神女,果然不同凡響。”魔君鎮壓著屠維的魔氣,還有閑暇關注自己被破的護宮大陣,他加快了走向屠維的腳步,嘴角含笑,“看來孤得快些解決了你,才好迎接到訪的貴客,免得失了禮數。”
屠維大喝一聲,提起偃月刀,朝魔君殺去。
半空中,沈丹熹斂回金身法相,看也沒看那方打斗的魔君二人,直接往湖中遁入,漆飲光也從水里沖出,氣惱地迎上去,試圖阻攔住她。
“沈丹熹,你還是來了。”
竟然還為
了救他放出金身法相。
漆飲光氣極,怒而笑道“可惜你還是來晚了,我已經替你殺了他。”
“你要真殺死了他,我也就不用來了。”沈丹熹擋開他的劍,與他錯身而過時,還不忘嫌棄地罵了一句,“沒用的走地雞。”
漆飲光“”他只是不喜水,也不擅長水下尋人而已。
漆飲光被她一身凜然殺氣掠過周身,脊椎骨上竄過一陣麻意,汗毛幾乎是立刻就豎了起來,他倏地回頭,看著沈丹熹的身影沒入水下,想也沒想地跟著跳回水里。
洈河水神被散入湖水里的仙元已被殷無覓吸收殆盡,湖水再無自凈的能力,魔氣和獸血將湖水污染得渾濁不堪,什么都看不清楚。
這也是為何漆飲光在水里撲騰良久,卻始終未能找到殷無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