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繪從森羅殿出來,隔得老遠便看到鬼城頂上彌漫的孔雀妖氣,遣了一只小鬼去請人下來,等到沈丹熹和漆飲光來到陰司衙前時,那只孔雀早已恢復了一派玉樹臨風的端方公子模樣。
“神女殿下。”郁繪取出被封入刀鞘的鬼刃,遞給沈丹熹,說道,“九幽那種地方,被封禁了一切神鬼之術,但魂與魄畢竟為一體,二者之間存在互有引力,到時殿下可放出匕首,令他的魂自行去尋。”
郁繪沒有問她該如何進入九幽,昆侖把守九幽門戶,沈丹熹能如此篤定,想必自有辦法。
沈丹熹接過鬼刃,辭別冥府,回到昆侖。
如今昆侖有四水女神坐鎮,雖因外緣之地山水枯竭,引起了天墉城中民眾一番恐慌,但到底沒有什么大的動亂。
九幽乃是天道圣物之一的伏羲鼎所化,當初在叛神作亂之時,伏羲鼎感人間怨氣,從九天落下化而為九幽,成為封禁大惡不赦的罪靈之地。
九幽與三界斷絕,獨成一界,昆侖把守九幽門戶,卻也不能違反天規,擅自出入九幽。
但九幽只進不出的天道法則,已經被昆侖之主沈瑱親自打
破了,他在九幽密封嚴實不容侵犯的封條上撕開了一條縫,后來人再想要進,想要出,都會更加容易。
沈丹熹向姒瑛說了前因后果,帝星的天命書不全,人間便難以真正平定,昆侖的氣運只會持續流散,等山水枯竭的死氣侵入昆侖墟內,這一座神域才是真的要面臨崩塌之危。
姒瑛也知這一次九幽是必去不可,可她憐惜沈丹熹曾被困九幽三萬載,再入九幽難免觸景傷情,偏偏自己現今又無法離開昆侖,便只得委托漆飲光與沈丹熹同行。
漆飲光自是求之不得,有姒瑛發話,沈丹熹也沒有拒絕。
九幽還囚著兩個人,入了九幽會被封禁神力,她確實不必孤身犯險。
昆侖鎮壓九幽門戶,昆侖印上便有連通九幽那柄大劍的銘文,沈丹熹當初通過昆侖印借三界山岳之力入大劍,對這一條銘文通道已成竹在胸。
她抬手,攤開手心,漆飲光伸手過來握住她,兩人化作流光進入懸于半空的昆侖印中。
昆侖印內一片白茫,地脈之力形成蜿蜒的銘文懸于當空,代表昆侖氣運的紫氣稀薄地飄散在這些銘文之上,沈丹熹引著漆飲光穿行在金色的銘文地脈中,走到深處,來到一道銘文前。
兩人一同御起護身屏障,沒入銘文當中,順著鎮壓九幽的神力流入。
漆飲光只覺一股巨大的引力涌來,整個人如同被卷入漩渦的浮萍,急速地下墜,身周流動的地脈之力強悍無匹,宛如幾重大山同時加身,不斷壓迫著他周身妖力。
他下意識將沈丹熹拉入懷中,抓在他手上的力道緊了緊,始終沒有松開,沈丹熹的靈力與他的妖力融為一體,對抗著四周壓迫而來的地脈之力。
下墜的過程感覺很漫長,但似乎又只在一瞬之間。
一抹流光從九幽的大劍上淌下,流光墜入地上,凝實成兩道身影。
大劍上一段微小的刻紋波動了一下,身后的大劍似乎有一聲極輕的嗡鳴,沈丹熹落地之后,立即轉頭,凝眸朝大劍上的劍紋望去。
“怎么了”漆飲光問道。
沈丹熹遲疑道“方才好像聽見有人喚我的名字,你聽見了嗎”
漆飲光搖頭,方才他所能聽見的,除了耳邊如洪流一樣奔涌的地脈之力外,便只剩下她的呼吸聲了,宛如整個天地都只剩下他們兩人。
沈丹熹靜了好一會兒,問道“你抱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