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后簡單休息片刻,在下午二點半,宋也拖著沉重的步伐打車去公司加班,而江吻在他離開后不久,也換了套衣服出門。
他比短信里約好的時間早到了一個鐘,但來人還是晚了半個鐘才到。
“干嘛約在這里,咖啡一點都不好喝,苦得要死,這些糕點也就一口的事,不頂飽,還不如去隔壁的餐廳,我還沒吃飯呢。”
抱怨的話語不斷從江吻對面的中年女人口中吐出,她吆喝著服務員端上白開水,在眾人的目光中粗魯地一口喝掉,把嘴角流下來的水漬跟汗水一起甩在地面。
旁人露出嫌惡的神情,她卻毫不在意,反而看向自己的“女兒”。
“不是說答應給我錢嗎錢呢。”
江吻用小湯匙攪拌著咖啡杯底,將表面的花紋攪成小小的,緩慢流動的漩渦。
“已經打在你卡里了。”
“那還約我出來做什么白費勁,我還要回去給你弟做飯呢。”中年女人打開手機去查銀行卡信息,不滿地說,“我出來一趟不容易,你等會兒陪我去逛超市,我要買點東西回去,給你弟和你爸補充一下營養,你現在嫁人了,宋也疼你,你多跟他要點錢補貼家里,我們養你也不容易”
她嗓門并不大,在安靜的咖啡廳里卻很清晰,江吻能看見左側方的女生對自己投來的憐憫視線,他習以為常,又覺無聊,他總是習慣地想要尋求一點來自母親的愛,或許看在錢的份上,或許看在親情的份上,給他一點關懷也好,哪怕是放低聲音,讓別人不用可憐的目光看他。
可惜總是失敗。
江吻時常覺得自己賤,可能像他媽說的,他天生就是賤骨頭。
他端起咖啡抿了口,迎來了意料之中的怒罵。
“怎么才一萬我不是說要十萬嗎”江母收到銀行發來短信的剎那,當即質問江吻,她已然蒼老的面容透露出陰鷙尖銳的憎惡不滿,手“砰”地砸在桌子上,咖啡杯彈起,發出清脆的碰撞聲,液體飛濺。
“沒有那么多錢。”江吻放下杯子,緩聲道。
他儀態端正,坐在江母對面,恍若光鮮亮麗的對照組,年輕貌美的面容,高大而不再瘦削的身體,平淡的語氣,皎白的側臉在冬日暖陽的照射下仿佛會發光。
江母難以自制地想起她嫉妒的那個女人,憑什么同樣長著一張漂亮的臉,對方卻能有美滿的家庭,恩愛的丈夫,數不清的錢,就連生下的孩子也是這樣,在污泥中生長,長大依舊是美麗的,潔白的,明明已經不一樣了
“賤人你別想糊弄我,宋也一個月能掙好幾萬,加上其他收入,肯定不止十萬你個白眼狼,我白養你那么大了,早知道不如掐死你”
江母張嘴,不用想,一連串的唾罵脫口而出,她端起咖啡要潑,不料江吻先行一步站起身,打斷她的動作。
“你為什么覺得,宋也的錢一定要給你我有沒有真的嫁給宋也,難道你不知道嗎”
為什
么總是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呢
宋也不是她的兒子,
她沒有給予宋也生命,
為什么也要割肉還母。
江吻陶瓷般細膩精致的臉上浮現出疲憊,他疑惑不解地看著自己的媽媽,前所未有地開始想要放棄所謂的親情。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把一身血肉都還給江母,這樣,或許就不相欠了吧。
“江達赫十六歲,十八歲猥褻未遂,你以為,十萬,能堵住那女孩父母的嘴,堵住他們的恨嗎”
“你不知道,達赫是被那女的騙了,她自己不檢點勾引達赫”江母理直氣壯地辯解。
“什么人啊,服了,什么樣的媽養什么樣的兒子,看那小姐姐多可憐,那么漂亮被當成提款機吸血”
“還有小姐姐老公也是,他們就該斷絕關系,這種父母要來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