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忙忙碌碌的殷晚辭,楚玉覺得若是老宗主泉下有知,定會高興得從墳里爬出來。
“先休息會吧。”
她看著對方仍然一塵不染的白衣“話說,你喜歡白色”
殷晚辭思忖片刻,幅度極輕地頷首。
小徒弟又乖又懂事,還和她一樣是個練劍的,修行方面一點就會,根本不用多費唇舌。而在生活上,更是沒讓她操心半分細細算來,楚玉這個師父,反倒是被照顧的那個。
楚玉對他好感值蹭蹭漲,親親熱熱拉住對方的手。
“既然這樣,為師下次多給你買幾條白裙子。”
“”
一向聽話的徒弟沉默了。
殷晚辭斂起眼,半晌才幽幽開口“師尊。”
“嗯。”楚玉拿出為人師表的樣子,大方道“有什么要求盡管提。”
“我并非女子。”
“”
楚玉一驚,使勁地揉了揉眼。
啊這
這也不能怪她,楚玉想。
要怪就怪
她的這個徒弟,長得實在太過好看了些。
十二三歲的少年本就沒有長開,殷晚辭的氣質又太過恬然,說話也溫柔文雅。再加上白皙的膚色與精雕細琢的五官,讓他整個人都有種雌雄莫辨的美感,像某些話本里的清冷女主,優雅卻總是透著股淡淡的疏離。
完了。
楚玉長長嘆息。
合歡宗的典籍一向是傳女不傳男,徒弟若是男修,便徹底斷了延續傳承的偉大理想。
可憐的老宗主,還沒在地下高興半柱香的時間,又要郁悶地躺回棺材板里了。
“師尊怎么了嗎”
小殷晚辭察言觀色,敏銳地感知到楚玉態度不對。
他緊張地攥緊手中的劍,睫毛微微顫動。
“沒什么,算了。”
楚玉拍拍他的肩膀,終是沒忍心說出讓對方收拾鋪蓋走人的話。
反正合歡宗秘法該會的她都會,也不怕斷了傳承。
山中無歲月。
轉眼十年過去,曾經亦步亦趨跟著楚玉的小尾巴出落得越發標志。
殷晚辭不再是當年那個漂亮到像女孩子一樣的劍修。
他比從前高了很多,高鼻薄唇,眉眼趨于冷冽,自上而下看人時,仿佛寒池中氤氳不開的墨。
他最近心情有些懨懨。
這半年間,許多修士來九嵐山尋求庇護。
他們之中有墮落的正道修仙者,也有夾著尾巴做人的邪修。
本著“人多才有意思”和“在合歡宗的舊址上收小弟也算振興合歡宗”的想法,楚玉向來是來者不拒。
只是她收歸收,卻根本懶得管。
妖魔鬼怪一多,互相之間各種各樣的矛盾也就井噴式爆發出來。
楚玉心情好的時候還會看看樂子,心情不好就直接抄起劍,非常硬核地讓鬧事之人閉嘴。
殷晚辭不喜歡她殺人。
雖然沒有明說,可每次看到楚玉滿身是血地回到山頂,他都會微微蹙眉。
這次也不例外,他輕輕將她拉到自己身前,用淺色帕子小心翼翼擦拭著她臉上的血跡。
整個過程格外沉默,連一句話也沒有說。
“我不殺他們,他們也遲早會把自己作死。”
楚玉沒有錯過殷晚辭臉上一閃而逝的表情。
“”
殷晚辭發出一聲極輕地嘆息。
這是什么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