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大哥忘了嗎我送你的新年禮物不就是一副字。”溫硯把著手里的徽墨盒。
那是他最鐘愛的一副,從前掛在明靜軒的墻上,陪了他整整三個年頭。
季知遠斂眸,想說那副字雖好,卻并不是專門寫給他的。
卻又覺得自己這么說,多多少少有些矯情,只能抿唇目視著擋風玻璃外的大道“沒忘”
車子平緩的開了一路,到別墅后,溫硯匆匆下車趕去書房里。
最近生病,他已經許久沒握筆,今天心血來潮,頗有靈感。
他將墨條從包裝中取出,食指抵在墨條頂端,拇指和中指夾在墨條兩側,將墨身壓在滴了清水的硯臺上,前后輕輕摩擦推拉著。
鋒利的墨條便被漸漸抹去棱角,化成細潤烏黑的墨汁。
用毛筆蘸取一點,在紙上隨手一揮,如漆般膠著。
溫硯在書房里忙著練字,季知遠則在樓下將中藥熬下后也進了自己的書房。
這幾天他忙著批改學生的論文,一個頭兩個大。
當初答應嵐大的邀請時,到并不是他想試試做老師的滋味,畢竟在國外他也帶研究小組研究中國文學史,但常常被外國學生那直到不能再直的腦回路給氣的冒煙。
所以,對于做老師這件事,他沒興趣。
會答應,是因為在嵐大官網上看到的一則消息。
知名青年書法家溫硯將來我校開展書法教學
那一刻,在異國月下的他,下定決心要回國。
想著外國那群全然不在中文環境下生活的學生都能教,還怕國內的學生么
事實證明,他是怕的。
在書房里閉關兩小時的季知遠,看著一篇篇狗屁不通的論文,氣的想吸氧。
中場休息的時候,他將熬好的中藥從鍋里倒出,順帶著和同窗楊禾打了通電話“給我寄一箱古法徽墨。”
“一箱你不是搞文學去了嘛,搞上寫字了”楊禾的爺爺是古法徽墨的傳人,楊家的墨條堪比金條。
“有錢還不賺。”
“還真不太缺,談錢多俗啊,這樣吧,你把你在國外淘到的那兩對牡丹瓶給我,我就給你搞。”楊禾地聲音賤兮兮的,小算盤都從徽州打到嵐京了。
季知遠心一抽,咬牙同意“你還真敢要。”
“逮著機會薅季教授的羊毛,我不得用起來呀。”楊禾笑出聲。
“”掛斷電話后,季知遠便將熱乎的湯藥端上樓。
彼時的溫硯已經寫完洋洋灑灑的寫下一副讓自己滿意的行草。
行文流暢,一氣呵成。
他正滿意的放下毛筆欣賞,季知遠便在這時進來。
“喝藥了,現在溫度剛剛好。”男人手里端著白瓷碗。
“季大哥快看,我剛寫好。”溫硯從正位上挪開幾步,眼里滿是星星。
他越是這么開心,某人
就越是酸溜溜。
男人將瓷碗置在桌邊,別別扭扭的走上前看。
長卷上,筆酣墨暢的寫著兩行字,字與字間相得益彰,提頓起伏,意蘊十足。
“學之廣在于不倦,不倦在于固志。”
季知遠淡淡地吟出,眉眼卻愈發向下。
清清冷冷的嗓音貼近溫硯的耳里,他便順著聲抬眸望向身邊的季知遠“季教授覺得怎么樣”
“溫老師是讓我評價字呢還是這句道教術語”男人也對上他的那雙狐貍眼,眉峰微微往上一揚。
“都評。”
“小仙翁的名言我哪里能評。”季知遠的那雙星眼,眸色深深,“至于溫老師的字我當然也沒什么資歷能做上評審。”
溫硯撅嘴,不滿這個回答,偏過了眼神,伸手端起桌上的瓷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