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去到了石盤村,安王等人目睹了板曬制鹽的過程,皆是震驚不已,又看到了海邊那幾輛巨大的水車,再不得不相信來之前李泰說的那些話。
看著嘩啦啦的海水在水車的作用下順著渠道流入百姓的鹽田,安王一時間也是感慨萬千,這樣的工程別說給蘇家人脫籍,封官加爵都不為過啊。
蘇韻跟隨隊伍,向巡行隊伍中隨同前來的農事官仔細解釋了板曬鹽法的啟發以及水車的運作結構原理等等,她思路清晰,講解也是通俗易懂,農事官們原先還沒到石盤村沒看到實物的時候都沒將她放在眼里,等真正看到東西和機械運作的效果,無不拊掌驚嘆,深信此女才是精通此道者,之后再也不敢輕視,更有實干者頻頻向她請教其中的一些細節和難解之處。
蘇韻自是耐心講解,那精致的側臉落在孟元洲眼中,讓他忍不住嫉妒得眼珠子發紅。
心心念念的女人卻嫁給了自己恨之入骨的娘娘腔,他怎能不憤怒。
安王看了現場,又招來里正村民,一一了解當初改革制鹽法的具體情況,心中答案再次被印證。
李泰更是道“王爺,七月初七當日,節度使大人的船只就在附近巡邏,不少士兵們見到巨大的水車心生好奇下船來察看,下官當時也在石盤村督查,大人若是需要,也可召集當日前來巡邏的士兵過來問一問。”
節度使的士兵也是碰巧路過這里,要召集還得往瀝州方向去,安王可不想給自己添麻煩。
“本王絕對相信李郡守,李郡守說蘇氏父女是板曬制鹽法的創始人,那就不可能有假,再說了,封平縣也是你治下的縣份,若真是封平縣縣令想出來的法子,李郡守大可不必為了封樂而對封平把黑說成白,你說是不是,更何況明天到了封平縣咱一問便知,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李泰聽著他如此打馬虎眼,也不好再勸說,具體到了明天就自有分曉。
畢竟比起蘇韻,封平縣那幾個酒囊飯袋怕是沒有這方面的才能,循行使者自是一看便知。
午飯是在石盤村吃的,里正和村民為了招待這位京都來的王爺,安王看著桌上粗茶淡飯,生不出半點食欲,但仍口中樂呵呵道“等以后老百姓把這鹽法用熟了,量也上去了,大家日子就好起來,也能餐餐有肉吃了。”
那張副使更是觍著臉道“如此,國庫充盈指日可待。”
秋夢期李泰一人聞言,皆不出聲。
他們當然知道安王此次巡行是為何而來,誰也不愿意起這個話頭。
一旁的孟元洲看著秋夢期這副樣子,忍不住得意,也不顧此時正在飯桌上,伸手招來鹽官問道“據秋縣令所說,七月初七就開始采用新制鹽法,鹽農的稅可是都收繳齊了”
鹽官趕忙道“回孟副使,因是新法,當時一開始只有幾戶人家率先試驗,到了八月初,整個石盤村才全部采用新法,皆有鹽官前來督查記錄在冊,相關鹽稅都是按朝廷規定收繳,賬本下官也一起帶來,請王爺和副使過
目。”
鹽官說著,將賬本呈上來。
孟元洲原以為石盤村制鹽率暴漲,制鹽法改革之處,在鹽稅繳收方面定有缺口,沒想到,鹽稅一事居然毫無破綻,沒出現任何紕漏,這讓他覺得很難受。
心中苦悶,又覺得沒面子,更看不過秋夢期眉眼帶笑的模樣,眼珠子一沉,道“鹽稅這一塊放在以前是可以這么交,但往后就得按新辦法來了。”
鹽官一愣,忙問道“孟副使何出此言”
孟元洲如愿看到李泰幾人臉上的忐忑,又見安王沒有阻止,得意道“如今隨著板曬制鹽法的普及,出鹽也越來越多,若是再按照過去的稅法,鹽農的收入豈不比你我這些朝廷命官的俸祿還要多”
李泰道“孟副使言過其實了,曬鹽這個活計也是要靠天吃飯,今日曬鹽一百斤,不代表一年三百多個日子都是如此,若是碰上陰天雨天冷天和颶風天,這些氣候都不利于曬鹽,一年曬鹽也就幾個月,如今鹽稅抽成已經不少,若是再增加鹽稅,百姓怕是難有活路啊”
“李郡守倒是說到點子上了,增加鹽稅百姓沒有活路,那倘若朝廷直接將鹽農的鹽田統一征收管理,再支付鹽農工本費,李郡守覺得如何”
此話一說出口,除了安王幾人,其他人都怔住了。
等反應過來,袖子里的拳頭也跟著捏緊了。
孟元洲眼中得意之色漸濃,“如此一來,就算收成不好,也無需鹽農業承擔曬鹽損失,每個月拿固定的銀子豈不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