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a皇。”
原本注視著光幕細細品味著后世的風波和漢家幾世的榮光的劉恒,在這聲和光幕比起來顯得有些微弱的童聲中回過神來,望向了門口。
努力試圖繃著一張稚嫩的小臉,但依舊難掩睡眼惺忪的孩子規規矩矩地走了進來,正是之前被他派近侍喊來的太子劉啟。
年僅九歲的孩子,跟著祖母和母親舟車勞頓、千里迢迢從代國趕到帝國的中心長安,還沒來得及好好休息就被封為太子。一番周折勞心勞力,好不容易能睡個好覺,又被他精力充沛的親爹派人從睡夢中揪起來的小孩不敢對一向很有威嚴的親爹有所抱怨,但一開口差點又喊出沒改口之前的稱呼。
這確實是腦子還懵著的沒清醒過來。
劉恒回憶了一下之前光幕放送的英朗青年,再看看眼前望著天幕,有點好奇但還有些沒睡好的蔫巴的小孩,懷揣著一些難言的懷疑人生和因光幕而起的憐子之心,他伸手把孩子抱起來放在了膝上。
還別說,這孩子有點墜手,是實心的崽。
“好好看著,仔細聽著。”
他也不知道這孩子未來怎么長成那樣的,希望天幕能給他個方向,最好替他好好激勵一下太子劉恒也默默祈禱。
很明顯,老劉家人的運氣確實是比老朱家的要稍微好上那么一點。
說到漢景帝,我們肯定要提的是文景之治。太著名的治世了,后世有些治世被評論時都要拿來和文景比一比對,這里說的就是明朝的仁宣之治,被評價為如果不是這倆皇帝死的太早,說不定可以和文景比隆
朱瞻基別再戳人傷疤了我知道自己活的短了已經在讓太醫負責調養了
但很遺憾的一點,也正因為文景之治的名聲赫赫,以至于劉啟整個人鮮明的個人特色都被這樣的治世所掩蓋。
人們在提及他時,大多認為他和他爹一樣,都是那種信奉黃老之學,休養生息、無為而治攢出來的治世。
這樣的誤解一直上溯,甚至最終能夠上溯到漢書。
西漢最著名的史學家司馬遷,雖然本人對孝景皇帝的為人不太感冒,但到底還是中肯且貼切地在史記的自序中論述他為“諸侯驕恣,吳首為亂,京師行誅,七國伏辜,天下翕然,大安殷富。作孝景本紀第十一”。
而東漢初年的杜篤在漢都賦中更是直言“德隆于太宗,財衍于孝景”。
也就是說,在這個時期,漢朝人對劉啟的普遍認識還在于銳意進取的富國強兵的有為帝王
雖然缺乏了開頭的一些信息補充,對于突然接觸的天幕信息還多少有些茫然的劉啟敏銳地捕捉到了最后的關鍵詞。
他仰頭去看他爹,一雙原本還帶著困意的眼睛現在終于精神了,亮晶晶地閃著“天幕在夸我嗎”
劉恒面帶微笑地揉了揉他細軟的頭發,輕輕點頭。
但是情況到了班固開始寫漢書的時候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儒家學說的影響已經深入人心,再加上班固本人尊漢情結的濃厚,他在為劉啟作本紀的時候就大刀闊斧,簡直堪稱重塑了孝景皇帝的歷史形象,將他改寫為仁厚的有德之君。
他將對劉啟富國、平藩的功績和刻削的性格缺陷一并隱去,并成功的加上了一句其實不如不加的,影響了幾千年來歷史對劉啟評價的評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