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如何的默默無聞不被重視,他到底是天潢貴胄的皇子,不曾親眼見過人間的疾苦。而今眾生百態被放在他的面前,撕破了他對一切治世的幻想。
這些人從來不是遞給他的奏折上幾句單薄的報告,無機質冰冷的數字。
是一個個人。
萬幸的是景泰遠比堡宗來的清醒。
正統十四年,在面對北京告急這樣局勢的同時,他依舊下詔宣布免除流亡民眾賦稅,通過免除三年賦稅徭役鼓勵這些流民回歸本業;從本就捉襟見肘的糧食中撥出不小的分量,要求賑濟各地災情之下的受難的百姓,使其不用流離失所。
他通過土木堡之變認識到了明軍素質、后勤補給、系統性貪腐等所存在的一系列重大問題,下令整改,派遣御史對各地官軍的整體與細節狀況進行視察。
不久之后,他繼續敕令百官,要求他們“務秉公廉,恪勤乃職,治民者悉心愛民,治軍者悉心愛軍”
。同時對營救被掠百姓成功的軍人大加封賞,鼓勵軍隊向其學習與效仿。
面對廣東官員素質普遍堪憂的狀況,他果斷選擇聽取了于謙的推薦,破格提拔了曾在廣東素有善政“軍民信服”
、現今鎮守雷廉的前左參議楊信民為一省巡撫“督其軍,巡撫廣東”。
選用一個這樣一個雙方都有所認同的政治人物,景泰的本意其實就是緩和矛盾,撫境安民。
此后再加上發放官糧,旌表向廣東捐獻糧食的士紳民眾,罷黜為官暴虐的姚麟、黃翰、韋廣等一批軍政官員等措施,使得官場貪虐之風暫止,革新軍器有之,作訓士卒有之,更使得廣州民心逐漸歸附。
楊信民最后是在任上殉職而死,“廣人手香燈吊,哭者數日”,“廣東耆民,相率赴京,乞立祠祀之”。在他死后,他的副手兵部侍郎孟鑒“乃益加招徠”,配合都督董興的軍事行動,黃蕭養起義最終失敗。
除了黃蕭養起義之外,景泰元年還有一場起義的首尾需要朱祁鈺來收拾。
正統七年,浙江福建葉宗留、鄧茂七等人因政府煎熬過度,偷采銀礦仍然不能維持生計而爆發起義。起義軍先后持續了八年之久,陸續有同樣難以生存的百姓加入,流竄于浙閩贛地區,使其不得安寧。
直到景泰繼位,下詔“今后并聽閘辦御史,從實酌量奏減”,使得浙南閩北銀礦工人參與起義的必要性大大減少,繼而才于景泰元年徹底平定。
整個景泰元年,可以說就是在不斷地平亂之中兵荒馬亂地度過的。但我們回首這一年所發生的事情,確實可以評價一句
以“彼此人民,皆天之赤子”為念的景泰帝,以“生民為憂”的少保于謙,完成著撥正統之亂,反安民之正的歷史性任務
天幕給出了它的第一個評價
挽狂瀾于既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