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何難道就真的不想完全施展自己的才華,成為一代名相,名留青史下去嗎
那么他在面對這樣一個機會的時候,又怎么做得到舍棄劉季呢
蕭何只能祈禱劉季心里也有點數,別因此覺得天命在他而玩崩了。
雖然這樣的概率很小,但是蕭何還是真心希望他別被未來沖昏了頭腦。
但蕭何這一出請求最后到底沒派上用場,因為呂公此時展現出的是堪稱驚人的識人之能。
他看出來劉邦說的“賀錢萬”是假的了嗎肯定是看出來了的。畢竟連縣令的俸祿也不過按千錢算,賀錢上萬那已經算是將相王侯之間的往來了。
而劉邦這樣兩手空空,身后也空空,身上說不定還普普通通地走進來,正常人應該都分辨得出來這句話的真假。
但是與此同時,讓他震撼的是劉邦的鎮定。
對,是鎮定。
雖然史書記載這一段,寫的是呂公擅長相面,一看高祖的面龐就覺得這人未來肯定了不得。
可我們都知道,所謂相面之術,往往都是一些察言觀色的能力,加上說不準的望聞問切的醫學功底,雖然也有因為年代久遠我們已然無法分辨的神秘色彩,可到底是虛無縹緲的封建迷信。
呂公的相面之術,與其說是真的占卜預言,更偏向一種識人看人察言觀色的本事。
漢初眾人一
下子懵住了。
“后世人的意思是,他們竟然不相信這些,神仙之言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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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用來解釋神仙方術的理論,到底不過依舊是凡人之語。想必是時過境遷,后世再無神跡現世,而事載又多不可考,便將其認為妄語了吧。”
“至于曾經有過的現象。嗯。”張良沉吟了一會,很快給出了新的解釋“想來后世對此也自有自己的一套解釋與說辭,能夠說服大眾,那么也就差不多能成為共識了。”
按照常理來說,當著現場那么多人的面,撒下了這般的彌天大謊,冒著隨時會被周圍熟識他的故人揭穿的風險,一般人多半都會有點心虛之色吧
可是劉邦不。
他十分鎮定自然地走了進來,坦蕩從容地仿佛自己是真的帶了萬錢前來慶賀一般,與呂公的交談舉止也十分得體,坐在上首竟然一點別扭之感都沒有,甚至意氣自若到開始取笑客人。儼然把自己真的作為了上賓一般的人物。
這樣的表現,我們用一般人的道德要求去看他,顯然是厚顏無恥的流氓無賴;如果用官吏的標準去衡量他,那么他無視上級狎辱同僚,實在也不守規矩。
可呂公卻不這樣認為。
我們現在有個詞,叫做政治作秀。就是因為,本質上所有的政治家都要成為一個合格的演員,足夠流暢而真實地表演出一切能為他們目的服務的舉措。
其中有一項就是要會大言不慚,要會鼓動人心。要讓自己吹噓的自己也信以為真,接近一種物我一體一般的境界,真真假假混同一起,每一句聽起來都真情實感。
從這一點來看,劉邦的政治作秀能力,是真的登峰造極。
這才是所謂相面識人的真相,也是呂公愿意賭博一般示意當時比起自己的女兒要大上十幾歲的劉邦留下,并把女兒許配給他的原因。
與其說是利益交換,它也許更貼切的稱呼,叫做政治投資。
所以劉邦才要在剛取得一定地位之后,就忙不迭地開始回報呂家。當漢元年自己剛當上漢王之后,就立即將呂公封為了臨泗侯。
這確實是感激,也當然是利益。
可劉邦此刻卻沒什么心思關心后世人對他政治才能的認可喜悅是肯定的,可是他聯想到自己曾經對在場幾個人、或者干脆具體一點,對韓信的那些作秀行為,呼吸就緊繃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