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來表現得脾氣溫和,風度翩翩的光武皇帝,此刻有些困擾地摁住了自己的額角,面上流露出一些淺淺的尷尬
曾經迷信讖緯的他和現在的他不是同一個人,所以后世人你不要依舊對于兩漢讖緯盛行的魔幻場面耿耿于懷了啊
但即使他此刻表現地再平易近人,卻沒有多少人在回想起不久之前,面前這位曾經對著世家大族多少還帶著點欲說還休的委婉的皇帝陛下,是如何一夕之間微笑舉起屠刀的故事。足夠所有人沒辦
法自問對陛下忠心耿耿別無二心的人在看見這往日溫文笑容的時候,反倒背后發寒。
沒辦法,皇帝手腕的轉換太過迅速,動若雷霆一般的果決剛烈。鮮血映紅了無數個寂靜蒼白的月夜,也敲響了太多人內心沉寂太久的警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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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這位溫和的,樸素的,時而表現得和他務過農,當過普通太學生的出身太過契合,運氣又實在有時好到過于恐怖,乃至于讓人有意無意會忽視他刀鋒的皇帝,本質上依舊是個在亂世中重振山河,哪怕承接了漢的國號,和馬背上打天下的開國皇帝別無二致的存在。
于是他們齊刷刷在劉秀的困惑面前保持緘默。
從武王繼位到周滅商,不過短短四五年的功夫。對于一個王朝的滅亡來說,實在顯得有些匆促。于是傳世的文獻多少就顯得有些稀少。
孔子編纂六經的時候,將西周人關于武王這一段時期生活和工作的記錄中,符合儒家理念的部分進行了吸納,說周滅商順天應人,毫無懸念,依舊是傳統的道德敘事的論調。
孔丘難免先“嗯”了一聲,再想想,發現確實可能是他干得出來的事情后,他又“哦”了一句。
從容的,并沒有絲毫為后世人有些不滿指責的窘迫,他只伸手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胡須。
當然是傳統的道德敘事了,春秋戰國這都禮崩樂壞了,他還不多宣揚些道德之風嗎盡管不知道未來的他有沒有找到一些更“真實”殘酷的資料,是不是出于對商代真實的一些憂慮而選擇放棄,孔丘對于自己的認知向來很清晰。
和那些在后世人口中頻頻提起的名字,比如司馬遷不同。他不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純粹的史學家,就算總是謙遜自稱“述而不作,信而好古”,他實質上還是更偏向去闡述自己的觀點。
上古的史料是他所期望看見的,可是依據史料做出怎樣的解讀,他趨向更“實用”的那方,傾向于為自己的學說所用。
所以對于史學家的評判標準不能完全套用在他本人身上,他又何必因此感到尷尬呢
于是孔丘不動如山。
而沒有被選入的則被匯編成另一本逸周書,在它的敘事中,我們倒可窺見武王真實血肉的剪影。
二年一月,他曾經招來弟弟周公旦嘆息著問我每天每夜都擔心著商朝,不知道以后到底會怎么樣,請你給我講講如何履行天命吧。
武王三年,他有次得到情報,說是紂王已經下定決心要討伐周邦,因為信息來源很可靠,又是喊來弟弟開始商量對策。
還有一次,他夢到翦商計劃泄露,紂王大怒,于是從夢中驚嚇而醒。還是叫來周旦,對他談起了自己心中的恐懼,認為盟友實力弱小,還沒有做好準備,周邦根本無力和商朝展開決戰。甚至開始懷疑當年父親稱王反商的計劃是不是太過不自量力。
周發實在難以完全相信父親溝通上帝奪來了神明寵愛的宣稱。在他的眼里,商王家族歷代對于神靈的虔誠供奉,使得他們天然位于上帝的羽翼之下,所以
翦商這樣的舉動,又和逆天而行有多大的區別呢
這很正常。
朱祁鈺這么想著,手指習慣性地輕點著桌面。
哪怕這樣驚惶一般的心理活動,全然和圣賢的身份毫不相關。但朱祁鈺卻能夠理解這份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