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廣挑著眉,模樣很得意,“她們只知道我是大明星的親爹,也沒人過問我的過去。就像沒人過問鶴遂的過去一樣,什么花楹鎮,什么南水街,都滾他媽一邊兒去吧。”
“”
“你看看現在,還有人叫鶴遂瘋狗嗎”
拂了一陣風,涼得恰到好處。
周念吸進肺腔里的空氣卻依舊是灼熱的。
她沉默了。
鶴廣見她流露出受傷的表情,立馬又開始微笑起來,這次的笑容是以勝利者的姿態,他得意地笑著說“別怪叔叔傷你的心,可事實就是這樣,沒人會在意什么南水街,更沒人記得我兒子曾經是條人人喊打的瘋狗。他現在紅了,所有人都愛他捧著他,也順帶喜歡我捧著我,這就足夠了,這樣子就很好。至于你嘛你只是個無足輕重的人而已,和那些花錢去看我兒子電影的觀眾沒什么兩樣,別太把自己當回事。”
一番戳人肺管子的話說完,鶴廣就想走。
周念自然是不允許。
她再次攔住鶴廣的去路,堅持著自己的執著“你說的,我一個字也不相信。一定是你對他做了什么,他才會變成這個樣子。”
“哪個樣子”
鶴廣像聽見什么好笑的話,“難不成他放著明星不當,要回去當那個成天追在你屁股后面跑的毛頭小子”
沒等周念開口,他又說“他早把你給忘了。”
周念的表情在瞬間滯住。
“不,不是這樣的”周念吶吶著,語調不由變得急了,“你在撒謊,你在撒謊”
“”
鶴廣低著頭,轉動了下拇指上的金戒指,又笑了“既然你覺得我在撒謊,你這么急干什么你慌了”
周念哽住,眼圈不受控地紅了。
怎么能不慌
畢竟她已經領教過如今的鶴遂有多冷漠。
一直在旁邊聽著的莫奈實在不忍心,勸道“算了吧周念,我們走吧。”
周念搖搖頭,說“不,我不走,我一定要知道真相。”
“真相”鶴廣抬起頭來,渾濁的眼盯著周念,“真相其實也很簡單,那就是鶴遂準備坐火車和你離開的那一天,他遇到了他人生中伯樂生東返大導演。生導一眼相中了他,讓他當電影男主,哦,也就是那部屠佛少年,你看過沒呀有這樣天上砸餡餅的好事情,是個人都不會放過機會,他當然選擇去拍電影了,怎么可能選擇你。”
“”
周念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遲疑地問“你怎么會知道他準備坐火車和我離開的事情”
鶴廣得意地聳聳肩,說“那天他和生導談的時候,我就在旁邊。”
周念覺得整條食道都開始燒起來,燒心灼喉的滋味很不好受。
腦子里思緒無比混亂。
準備逃亡的那天,鶴遂遇到了導演,導演邀請他拍電影,他選擇了去拍電影,沒有選擇她。
倘若真是這樣,那他為什么說都不愿意說一聲,她又不會阻攔他擁有更好的未來。
或許猜到周念在想什么,鶴廣又說“斬斷舊的過去,開始新的生活,不辭而別也沒啥好奇怪的哈哈。現在他已經徹底忘了你,你也不要繼續糾纏了,話說的很明白了,好自為之哈。”
鶴廣離開了。
周念一時竟忘記了哭,她只是僵在那里,像一尊隨時都會坍塌的雕像。
原來這就是真相。
她開始不停地戰栗。
莫奈過來擁住她瘦如薄片的肩膀。
或許這就是故事的結局
沒人再記得南水街的那條瘋狗。
也沒人記得故事開端里的周念。
包括鶴遂自己。
周念深知,如今的她也注定,淪陷為千千萬萬為他瘋魔之人中的,其中一個。
她不再特別。
她不過爾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