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饑餓的人體就是一道封閉系統,無限期地降低運作水平。
直到再無法負荷壓力,徹底停止運轉的那天。
周念很清楚最終等待自己的是什么結局,但她卻一點也不害怕,甚至完全相反,她有著一種無畏的固執。
她什么都不害怕,什么也都不在意。
她只想躺著。
又躺了一整個下午。
傍晚時分,周念換上外出的衣服,拿上放在書架旁的一小包貓糧。
起身時不小心踢倒一個紙箱。
紙箱側翻在地,里面滾落出許多的白色長方形小盒。
仔細一看,才發現是數不清的白色舒膚佳香皂,全是新的。
整個房間里都是淡淡的皂香,就好像他從未離開過一樣。
周念蹲在散了一地的香皂前,把紙箱扶正,又一塊一塊地往箱子里放。
他如今怎么還會用這些5塊錢一個的香皂呢
什么都變了。
周念吸一口氣,感受著空氣燎著食管的熱燒感,她知道胃酸又涌上來了,但她沒有管,把香皂全部撿回箱中后,拿著貓糧出了臥室。
周念來到了長狹弄,聲息微弱地喊著“厭厭,厭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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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念蹲下身,溫柔地摸了摸厭厭的貓腦袋,又抓了抓它的背,然后倒出貓糧捧在手心里喂它。
周念每次來都會和它說會話,即使厭厭一點都聽不懂。
這次也不例外,她說“厭厭啊,還好你八個月的時候我帶你做了絕育,不然你就會像那只大白一樣,得大著肚子流浪了。”
正說著話,周念的身體被一道陰影籠住。
她的身后站了個人。
她回頭,仰起臉,看見一張陌生又熟悉的臉。
那是一張四年未曾見過的臉,因此陌生得很,同時感覺到熟悉的原因是周念看見了來人臉上的疤痕。
那個疤像被強硫酸腐蝕過的深坑,疤疤癩癩的。
“肖護”她的牙齒在格格打顫間說出了這個名字。
肖護咧嘴一笑。
周念條件反射般站起來,后退好幾步“你想做什么”
肖護陰惻惻地沖她笑“我什么也不做。”他瞟了一眼躲在周念腳邊的黑貓,“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出來了。”
周念至今記得當初出庭作證時,肖護看她的目光。
毒辣陰險,兇光畢現。
周念哽著脖子不說話,死死盯著肖護。
肖護上下打量著周念,嘲諷地笑道“當初不是畫畫的天才少女嘛,如今怎么搞成這副德行啦”
周念沒有說話。
肖護又說“聽說你還去大城市找鶴遂啦結果呢哈哈哈你當初幫他作證,為他打抱不平,結果人家現在說不認識你,你好賤啊哈哈哈。”
周念被這話狠狠刺痛,臉上失去僅有的血色,身體微微發顫。
肖護勾著脖子笑得猥瑣,繼續出言羞辱“我出來后可聽說你和他關系深得很啊,他是不是活兒特好啊,把你搞爽了讓你做什么都愿意啊”
“你、你滾”周念終于忍無可忍,顫抖著嚷著。
“”
肖護竟然破天荒地沒有繼續為難她,涎笑兩聲后離開巷弄。
周念被氣得哆嗦不停,只覺得一股血涌向頭頂,她伸手扶著墻站了好久才緩過來。
厭厭使勁兒蹭蹭她的褲腳,喵嗚叫著,仿佛在叫她別難過。
周念鼻子一酸,蹲了下去,把厭厭緊
緊抱在懷中,想要汲取一點安慰。
很快,她的眼淚就滴進了厭厭黑色的毛發里。
周念回去后,擔心受怕地過了三天,生怕肖護再來找麻煩。
還好只是虛驚一場。
就在她逐漸放心后,在冉銀出門買菜的一個清晨,家門被敲響。
她當時正好在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