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動著的陰色云層逐漸變矮,壓城般厚重,正在醞釀著落下一場仇恨。
風吹得幾人頻頻瞇眼。
只有蹲在輪椅前方的男人一動不動,他連眨眼的頻率都是那么緩慢,只有周念蒼白麻木的臉孔在他的瞳孔里恒定。
“好像要下雨了。”
霍闖說了句無關緊要的話來打破這讓人窒息的沉默。
周念輕聲說“你推我回房間吧,霍闖。”
霍闖說了個好。
霍闖來到輪椅背后,雙手握住把手,看著還蹲在周念身前的男人,遲疑地說“鶴遂哥哥,你還是離開吧,周念姐姐她不想看見你。”
冉銀跟了句“是啊,你在七斤跟前,只會讓她情況更糟。”
“”
說完,霍闖便推著周念的輪椅后退幾步,拉開與鶴遂的距離,再轉了個彎,往堂屋里推去。
上樓時,霍闖好奇地問“周念姐姐,你為什么什么反應都沒有”
周念平靜地反問“我應該有什么反應”
霍闖說“其實我一直都知道你在找鶴遂哥哥,從四年前開始,你就四處打聽鶴遂哥哥的去向,包括這次去京佛治病也是為了找他。既然費盡心思地找他,他現在就出現在你眼前,你這么平靜,讓我有點摸不清頭腦。”
“”
周念沉默不語。
霍闖把輪椅停在床邊,她動作緩慢地爬到床上躺著。
周念把被子拉過胸口蓋著后,才輕飄飄地說“霍闖,你會對一棵樹或者一座石橋有什么特別情緒嗎”
霍闖不明白為什么她為什么會突然這么問。
他想了想,如實回答“不會。”
“那就對了。”周念無神的雙眼睜著,語氣寡淡,“現在他對我來說,就只是一棵樹,一座石橋,或者別的隨便什么東西,我不會有什么特別情緒,因為他一點都不重要。”
房間外,男人的腳步戛然而止。
已經準備開門的手僵停在距門把手三厘米的位置。
黑夜從鶴遂的眼底漫卷而上,他的薄唇抿著,臉上是顯然意見的悲涼和無助。
他感受到一種深深的無能為力。
在她眼里,他是一顆無人問津的樹,是一座被踩踏千萬遍的石橋,再也不會是她的心里人。
門內的談話還在繼續。
霍闖遲疑著說“我剛剛看見他很難過的樣子,都哭了。”
鶴遂聽不見她的回答。
霍闖又說“我記得當初的鶴遂哥哥是那么驕傲冰冷的一個人,沒想到他還有這么情緒外露的時候。”
鶴遂依舊聽不見她的回答。
她真的一點都不在意他了。
昔日歷歷在目在腦海里重現。
周念笑得梨渦淺淺,朝他手里塞了一顆帶蒂巴的橘子;當他躺在血泊里奄奄一息時,周念在他耳邊顫聲乞求讓他別
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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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會和他一起擦家門上的油漆,會不顧旁人目光勇敢地走在他的身邊。
而他都做了什么
他毀了她。
在他深陷回憶的時候,冉銀端著一碗煮得軟爛的紅棗燕麥來到門口,說“你能讓讓嗎”
鶴遂回過神,看見冉銀手中的碗,便伸手“給我。”
冉銀微微皺眉“不用。”
男人目不轉睛地看著冉銀,周身陰冷氣場滲人,他平靜地低聲重復“給我。”
他伸出去的手也沒有收回。
出于對眼前鶴遂本能的畏懼,冉銀猶豫了幾秒后,還是不情不愿地把手里的碗遞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