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完全松手前,冉銀不忘說“你拿給她,她更不會吃。”
鶴遂沒有理會。
他接過陶瓷碗,長指握住門把手旋開,推開門往里走。
鶴遂端著碗來到周念的床前。
旁邊的霍闖識趣地讓到一邊。
鶴遂拿起瓷勺,舀了一勺燕麥粥,放在唇邊吹了吹。
他俯身彎腰,把勺送到她的嘴邊,低低叫她“念念,張嘴。”
周念沒有任何反應,只是躺著。
氛圍冷硬。
霍闖走過來,說“要不還是給我吧”
鶴遂也沒有任何反應,堅持地彎著腰,伸著手,非要等周念張嘴。
氛圍變得更加冷硬。
瓷勺里的燕麥粥一點點冷掉,鶴遂只能把那一勺放回碗里,換了一勺熱的,再次送到周念嘴邊。
他耐著性子,再次開口“念念,你張張嘴。”
這一次,周念不僅不肯張嘴,還把臉轉到另一邊,不肯給他哪怕一點點的回應。
隨著她的這個動作,讓鶴遂看見她胸口一根一根清晰的骨頭,甚至能看清極細微的骨線走勢。
她渾身上下就只剩下薄薄皮膚和骨頭。
瘦得已經完全沒有了人樣。
那一根根骨頭仿佛在無形中化為長著倒刺的重鞭,接連不停地抽在他身上,抽亂他的呼吸,抽得他痛苦萬分,也抽斷他的脊骨和雙膝。
鶴遂如遭重創般,胸口劇烈地起伏兩下后,身體微微一晃,發軟的膝蓋直陡陡地跪了下去。
砰
膝骨撞地,發出一聲脆悶的響。
端著碗的男人竟然跪在了地上,這舉動把霍闖嚇了一大跳,他看見鶴遂兩只膝蓋都跪在地上,肩上如有千斤般塌著,脖子也耷著,頭更是深深垂著。
看上去一點都不窩囊,只是很狼狽和陰郁,他像是單獨身在一個晦暗圖層。
如今聲名鼎沸的頂流影帝,此時此刻活像一條喪家之犬,跪在一個骨瘦如柴的姑娘床前。
換誰來看都會覺得震驚和不敢置信。
鶴遂拿著瓷勺的手在顫抖,
他再開口時嗓音隙出喑啞“念念,你張張嘴,好不好”
周念閉上眼睛,沒有任何情緒地吐出一個字“滾。”
“”
他緊盯著她嶙峋的胸骨,說“只要你肯吃,我就滾。”
周念深深吸一口氣,平靜問“我吃你就滾是嗎”
男人抿著唇,沒有說話。
他很清楚自己在撒謊,就算她吃了他也不會離開,他無論如何都不會離開。
周念突然坐起來,碰掉男人手里的瓷勺,她沒管,而是直接伸手去探碗在哪里。
她的手觸碰到男人微涼長指。
惹得她微微激靈一下,迅速挪開手指,改為去端碗。
周念端過碗,不管粥還很燙,張嘴就仰頭開始灌。
這一舉動激得男人大惱“周念”
他很快地站起來,伸手想要從她手里將碗奪下。
也不知道周念在這一瞬間哪里來的力氣,她用兩只手死死捧住瓷碗,盡可能把嘴長大,讓粘稠的粥體一咕嚕地滑進嘴里。
她向來很擅長這種事情,不咀嚼,不品嘗,只負責讓食物進到胃里。
鶴遂握住她一只手腕,怕弄疼她,不敢太用力“別這樣吃,停下來。”
周念只當沒聽見,持續性地吞咽。
等她愿意松開碗時,鶴遂發現她已經喝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