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風后的人也沉默了良久,最后,才用一種無限接近于羞惱的語氣,涼涼道“五日,五日內大理寺卿若是破不了案,便革職回家待辦。”
季容妗眼前一黑,五日她現在連什么案子都不知曉,五日內查出來,她不如現在就收拾收拾滾回府算了。
然而朝堂之上,季容妗心底有再多苦都要往心里憋,她悲涼道“臣,接旨。”
此事本該隨著季容妗的接旨而就此告一段落,可此時,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卻在朝堂響起。
“殿下,此事關系甚大,我大乾朝廷命官平白在家被人抹殺本就震人耳目,而如今,不僅是戶部尚書一人,而是他全家一百四十五人,一夜之間悄無聲息地死去,由此可見,背后之人不僅目無王法,還手段滔天,若是此事不能捉住這幕后之人,那叫我大乾官員如何安心啊”
說話之人是一個滿臉悲痛肅穆的老頭,說這話時,他臉頰上的肉幾乎堆積在一起,白花花肥漉漉,看起來怪惡心的。
他這話剛說完,便有人附和“何大人說的是,此事干系到我朝廷所有官員的性命安全,若是不能捉到兇手,我等實在日日寢食難安啊。”
“就是就是。”
季容妗來之前特地認了一下官員的畫像,說話之人名叫何栗,是大乾的右丞,在朝中有很高的威望。
歷經兩朝,算得上一只老狐貍了。
沈竹綰的聲音從屏風后不急不緩地傳來“那依右丞之見應當如何”
“臣以為,這背后之人能不聲不響做成此事,除了手段滔天外,也定然有些權勢,五日之內找出真兇著實有些為難大理寺卿了,萬一再有人里應外合,大理寺卿查案必然會遭遇重重阻礙。”他說著,朝季容妗投去一道理解同情的目光,繼續道“臣以為,理應找人與大理寺卿同時查案,一來幫助,二來,也能提防一些小人。”
“況且,背后之人如此囂張,不將我大乾法律放在眼中,臣等也恨不能以身查案,揪出這背后的腌臜小人,將其千刀萬剮。”何栗說著,眼中也冒出了幾分火氣“懇求殿下給予我等這個機會。”
屏風后沈竹綰面色逐漸冷了下來,任誰聽不出,何栗這話的意思是在懷疑季容妗就是那“里應外合”的小人順帶著也懷疑公主是那權勢滔天的背后之人不僅如此,他還特意將那背后之人挑出來罵了一頓。
何栗的話聽起來句句心系官員,可每一句話都是在挑釁皇家權威,已經定下的事,他偏要插上一手,還含沙射影指桑罵槐。
但他很聰明地選擇了將眾官員的安危拉下了水,讓自己有一個完美的借口。即便說出口的話有幾分過激,那也是因為心系朝堂,心系大乾官員。
若是沈竹綰治罪,那就是不關心朝廷官員安危,若是淡淡揭過去,那她便白白挨了這一頓含沙射影的罵。
沈竹綰神色慍怒,胸口微微起伏,任誰被這樣辱罵也做不到不動如山。
正當她要開口時,一道聲音忽然自朝廷下傳來“丞相此話何意,我大理寺辦案一向兢兢業業秉公執法,丞相空口白言便認定我大理寺中人與外人勾結,若今日丞相真的叫人從旁協助,在外人看來,豈不坐實這勾結之事”
“可我大理寺中人個個精忠報國,從無私心,今日,若只有我季某人一人受辱也就罷了,但丞相此話將大理寺其余人置于何地又將他們的衷心至于何地”季容矜連說帶演,演到激情處,愈發慷慨激昂,不管有沒有,直接給何栗扣了頂帽子“我知曉丞相是為我大乾高官著想,可也斷不能因此傷了我們這些小官的心啊”
“殿下,臣不同意右丞之見”季容矜深吸一口氣,直接叩拜在地,力氣之大,令其高帽滾出去一圈,停在了右丞腳邊。
季容矜俯首,感覺后腦勺有點禿然。
她倒吸一口氣,眼前一黑,完,演的太激動,忘了自己是個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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