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蟬鳴聒噪,月光稠如緞帶。
“嘩啦”
瓷器碎裂的聲音從相府書房傳來,怒喝聲隨之而起。
“一群飯桶。”何栗臉色陰沉地可怕“連這點事都辦不好,要你們何用”
底下跪著的人噤若寒蟬。
何栗看著更加火大。
近些日子他可謂是霉運連連,先是與他一隊的戶部尚書一家全部死亡,后腳他派人去取那可能算作他犯罪的證據時,又被告知證據不見了。
但是和今日朝堂上發生的事比起來,這些還不算什么。
沈竹綰那個狐貍三言兩語將此事推到懸閣頭上,又設計他徹查懸閣,而他,不僅被那背后之人害得失去了一個臂膀,還要與懸閣這樣的勢力對上。
這叫他怎能不氣。
過了許久,何栗冷靜了些,煩躁地閉了閉眼,道“與懸閣那邊聯系了嗎”
“聯系了,那邊給出的答復是,只拿錢辦事,不合作。”
意料之中的答案,何栗還是氣得胸口起伏了幾下,最后一揮手道“滾吧。”
那人飛快離去,只余何栗在原地,目色幾經變幻,緩緩靜了下去。
罷了,不急。
季容妗穿好衣裳走后沒過多久,躺在床上的沈竹綰便忽然睜開了眼。
窗外月光明亮,一道人影忽的閃過,冷箭劃破窗紙直直朝著床上射去。
沈竹綰目色微寒,袖袍微微揮起,強勁的氣流便硬生生止住了那只破空的冷箭,令其懸在空中。
借著月光,她看清了上面懸閣的標志。
半刻鐘后,公主府后院水榭亭內。
一道玄色身影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在聽見身后傳來的破空聲后,微微揚眉,反手接住那支冷箭,藏于袖中,而后回頭道“公主殿下。”
月光下,黑色面具遮住了來人上半張臉,只能從對方身架判斷,來人是個女子。
“一起坐坐”
在沈竹綰打量期間,女子彎唇對她發出了邀請。
沈竹綰盯著她看了許久,才道“閣主半夜不睡來本宮府上放冷箭,倒是令人驚訝。”
葉漉頓了頓,見身份被識破,便微笑著反擊“論起放冷箭這種事,還是公主殿下比較在行。”
兩人視線在空中對上,隱隱有火花冒出。
最后還是葉漉先移開眼,撇嘴道“我只過來要個人,公主殿下不必多慮。”
沈竹綰仍舊盯著她不說話。
葉漉便皺了皺眉“就今日來的那個人,將她交給我,公主殿下對我做的那些事,我便可以既往不咎。”
“閣主的話真叫人不敢答應。”沈竹綰道“來我公主府刺殺的人,憑閣主一句話便要帶走,未免太欺負人了吧。”
“我欺負你”葉漉感到好笑,上下打量著沈竹綰,幽幽道“看來公主是忘了朝堂上說的話了,要我幫你回憶回憶嗎”
沈竹綰面不改色“消息可真靈通。”
葉漉嗤笑出聲“可不是消息靈通嗎還是本人傳給我的呢,要與我懸閣合作。”
她故意這么說,去瞧沈竹綰的臉色。卻見她的表情仍舊沒有什么變化,葉漉咬了咬牙,在心中罵了聲老狐貍。
“要帶走人也可以。”沈竹綰終于挪了挪腳步,坐到了女子對面“與本宮合作。”
葉漉先是愣了愣,隨后笑出了聲,她看著沈竹綰,打趣道“怎么的公主殿下是忘了白日里才叫丞相大人對付懸閣”
沈竹綰掀了掀眼皮“除此之外,不予交換。”
葉漉彎起的唇角緩緩收斂回去“與公主合作嘖,那這人不要也罷。”
說著,她站起身“我走了,咱們下次再聊贖人的事。”
沈竹綰淡淡“人沒關在公主府,即便你來劫,也找不到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