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是灰撲撲的季容妗,全身上下,只有那雙眸子最干凈。
另一個,是整潔完好的何慎,壓根看不出搏斗的痕跡。
明眼人一看便知這只老虎是誰獵的。
何慎先開的口“公主殿下,這只老虎是草民在跑馬追獵物過程中偶然發現的,我見它奄奄一息,便果斷下手射死了它,只是沒有想到,這只獵物竟然是季大人一開始追的,草民不知,很抱歉搶了季大人的獵物,但論到底,射死它的還是草民。”
以往出現這種情況時,評判標準都是致命傷,誰造成的致命傷多,獵物便是誰的。
但眼下這只獵物,致命傷在心肺處,但卻有兩支箭插在那。
季容妗也很氣憤,但反應過來后,便想到這可能是何慎的圈套。
無論這只獵物最后怎么評判,他都是獲利者。
判給他,那么此次比賽頭籌定然是他。
判給她,何慎怕是會散播些不好的言論,勢必會威脅到公主。
季容妗恨不得直接給他一箭,但此時此刻,她還是忍住了,悶聲道“即便沒有他最后那一箭,這老虎我也能殺死。”
天色漸晚,不少人已經從林子里出來了,瞧見這邊的架勢,都好奇地在遠處探頭,討論著發生了什么。
何慎自是注意到后邊的情況,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隨后用圍在外邊人都能聽見的聲音道“草民知公主與季大人親近,但求公主秉公無私,評判此虎歸處。”
“怎么回事季大人搶了何公子的獵物”
“不知道啊,如果真是這樣,那何公子也太慘了吧。”
“必須秉公處理,不然怎么服眾”
聽著外邊人稀稀拉拉討論的聲音,季容妗便猜到何慎是想利用眾人的壓力,讓沈竹綰做出決定。
真是,太不要臉了。
季容妗抬眸,看向席上女子的面容,眸中劃過一抹堅決,正欲上前說自己不要這只獵物了,沈竹綰的聲音便緩緩傳開。
“你這是在質疑本宮”
她的語氣說不上嚴厲,甚至輕緩中帶著些漫不經心,可莫名的,這道聲音傳入他的耳中時,何慎心中猛地一顫。
“草民不敢”他立馬低頭拱手,做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
“跪下。”
女人手中的茶盞“咚”地一聲落在桌面。
像是一把重錘,狠狠敲在何慎心頭,令他連反抗的心都生不出,便“咚”地一下跪在了地上,頭伏地,手還在微微顫著。
季容妗的心也慌亂了一瞬,可在一瞬后,又以另一種不同尋常的力度猛烈跳動著,像是拴在了琴弦上,被人撩撥地七上八下。
周圍一片安靜,不少人的目光在觸及那清冷女子時,又仿佛被燙傷般收了回去。
沈竹綰瞥了眼那低頭不知在想什么的少女,緩緩道“何平安,你來說說該如何評判歸屬。”
忽然被提及的少年身子一顫,旋即上前一步跪下,輕聲開口“草民”
他的余光瞥見何慎迫切的目光,又瞧見那邊人被撕碎的下擺,眼睫顫了顫,他垂首扶住臉上面具,輕聲道“草民看見了,這只獵物是駙馬射中后,大哥才射的。”
伴著他的話音落下,周圍一片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