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他是不被允許上桌吃飯的。
那幾分餐碟已經被端上了桌,豪華實木餐桌上,燭臺瑩瑩微光,照亮刺繡桌布的一角,現在呆在這個家里的人都坐到了桌邊。
梅塞爾絲,玫瑟塔,繼母,還有她
辛德瑞拉透過木門上的縫隙,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視著外界。
長久不眨的眼睛酸澀異常,細汗流入眼中,刺痛感刺激的眼淚不斷外冒,濡濕睫毛,他毫不分神,緊張地屏息,就連呼吸都小心翼翼。
玫瑟塔吃到蛋殼就開始尖叫,梅塞爾絲即使吃到石子也一言不發,繼母沒有反應,她的飯菜里放的是巴豆,沒有這么快起作用。
而她。
辛德瑞拉近乎虔誠與期待的去看她的身影。
上天保佑,她正好坐在梅塞爾絲的對面,也就是與廚房的門相對的位置,他忽略梅塞爾絲,就能把她看得清清楚楚。
燭火落在她的身上,只留下一圈淡淡的光圈,仿佛九天降神明,圣母瑪利亞的神圣光環,她安靜寡語的表情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簡直像帶著強而偉大的神性,讓人想要膜拜。
辛德瑞拉的視線無法從她的身上挪開分毫。
棕發的少女握著餐叉,她并不柔順的棕發披散在肩上,略帶毛躁,像是羊羔的毛,套著長裙的她像是與這里的環境格格不入,她臉上的表情很少,略帶迷茫。
她已經舉起餐叉,準備動手了,玫瑟塔又尖叫起來,她扭頭去看,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辛德瑞拉從來沒有過這種緊張到似乎在被審判的感覺。
他掌心不斷冒汗,心臟突突直跳,仿佛靈魂已經快要脫離軀體,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他已經上了斷頭臺,而那個少女手上的餐叉,上面有連著鍘刀的無形吊線。
但棕發少女只是看著面前的餐盤。
到這一頓晚餐結束,她一口都沒有動。
晚餐結束,玫瑟塔就像是一個討人厭的粉色手提水壺,緊緊掛在棕發少女的胳膊上,半推半拉,把她拉到樓上去了。
上樓的腳步聲越來越遠,連她的裙擺都看不到了。
辛德瑞拉渾身顫抖,他幾乎想將此刻依舊緊緊握在手心中的瓶子用力砸碎在地上,所以他猶豫糾結到現在,到底是在糾結什么下不下毒又怎樣她甚至一口都不愿意吃他做的東西。
他迅速旋身進入廚房內的小房間,一下跌坐在床上。
他雙手捂住臉頰,眼淚不斷從指縫中已經通紅的眼中溢出,滾滾落在他的腿上,床單上,滾熱的淚滴透過薄薄的衣物,幾乎在皮膚上留下燙傷般的感覺。
是他哪里做的不好嗎不和她的胃口,還是她嫌棄他
難道是因為玫瑟塔
對都是因為玫瑟塔,她一直在那里尖叫,還把飯菜里的蛋殼挑出來,被她看見了,所以她覺得飯菜不干凈,才不愿意吃了她本來想吃的
但是
她的那份是他最后單獨做的,白瓷餐具用滾水燙了好幾遍7,純銀餐具也是新取出來的啊
都是因為玫瑟塔
辛德瑞拉又開始瘋狂扯自己的金發。
他一把抓緊剛才被他丟到床腳,正在咕嚕咕嚕打轉的玻璃瓶,力道大到指骨咔咔作響,幾乎將玻璃瓶捏炸,氣到眼淚撲簌撲簌往下落。
這個愚蠢的,只會尖叫的紅發地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