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恩說完就抱住了頭。
“繼續說。”蘇長夜背靠墻壁,白銀手槍下壓,示意對方繼續。
道恩簡直受寵若驚,以蘇長夜的風格,放在以前都是打殘了再說,說得不好直接下輩子再說。
“你是當局者迷而我旁觀者清,我來找你就是想帶你出去。”
蘇長夜動了一下,道恩趕在他前面急道“只有我和蘇辰能帶你出去。”
“通俗點說,我確實死了,但是不知道為什么,靈魂又因你重生。”
道恩解釋道“你的肉身還在酒店,那幅油畫通過神域的污垢將你們靈魂連接,你現在所處的地方,所看見的一切,都是意識層面的具現。”
蘇長夜“這與請神香的作用有什么不同”
第一次吸食請神香時,蘇長夜的意識被拉入所謂的神域。
“都是直接影響精神意識,”道恩停了一下,“請神香顧名思義,是請神明降臨。每個獨立的物質世界無論大小強弱都具備保護機制,但是精神本身屬于非物質,物質世界的規則無法完全限制。常理之外的交流,最容易建立在精神層面。”
“也只有在精神領域里,你才能看見我。我的被徹底毀滅,現在是一個無法離開精神世界和意識層面的鬼魂。”
蘇長夜拿著的白銀手槍,還有無法收入系統背包的鐮刀,都可以算作從精神世界獲得的武器。
那么這兩樣東西,包括眼前只能存在于精神領域的道恩博格,在一定程度上逃脫了曙光游戲的規則。
還有一點蘇長夜很是在意。人物面板中他的精神和意志這兩項數值都是問號。
曙光游戲就像個摸不透他精神狀態的心理醫生。
道恩小心觀察著蘇長夜的神色,試探著開口“人最難走出去的就是內心世界,除非他精神分裂出另一個引路人。現在我就是你的引路人,不跟著我,你又有什么出路呢”
“從哪里進來,就從哪里出去。”蘇長夜還是不打算信他,轉身下樓。
福利院那扇黑鐵大門沒有落鎖,只是虛掩著,蘇長夜輕輕一推,幼年無法逾越的界限就向他敞開了懷抱。
沒有人阻止他,女院長,小孩兒,喬喬,他們都只是站在蘇長夜背后,雙手交疊垂于身前,姿態恬淡,慈眉善目。
似乎壁畫上的那些黑袍人脫下袍子,又出現在眼前。
蘇長夜推開大門,頭也不回地離開。
他一直朝著相反方向行走,藍天白云無限延伸,從高空俯瞰,小小的人影移動在沒有任何參照物的綠色海面。
突然,蘇長夜停下腳步。
在他的正前方,赫然出現一座二層小樓,迎面再次飄來歡聲笑語。
邪門。
蘇長夜薅了幾把草,地面很快禿掉一小塊。
轉身,邊走邊拔草。不知道走了多久,蘇長夜開始頭疼,疼痛細密,針扎腦仁,這是精神
力消耗過度的癥狀。
就在這時,他又聽見了童言笑語。
從綿密的疼痛中抬起頭,前路又是二層小樓,黑鐵大門微微敞開,鐵柵欄的間隙人影涌動,好多小孩在門后看他。
童謠悠悠我們中最調皮的孩子啊,你何時回家。
通向那座故鄉的道路芳草茵茵,完全不同于蘇長夜的來時路拔禿了草,露出細長的黑泥土壤。
腳下的地面沒有變化,所有的異常都來自于這座福利院,整座福利院是活的,它開開心心地唱著歌,拖著笨重的二層身軀,閃現,又再次閃現。
不管去往何方,終點都有一座鑄造黑鐵柵欄的房子,一群如影隨形的“家人”們永遠等著他。
蘇長夜只好原地不動,福利院的輪廓由小變大,由遠及近,黑鐵大門剛才還是一團小黑點,現在已經觸手可及。
蘇長夜再度推開門。
道恩正翻看一沓畫冊,蘇長夜瞥了眼他坐著的那張兒童床,枕頭明顯被移動過。
“喂,我還沒看完呢”正看得津津有味,忽然一只手拽走畫冊,道恩對上蘇長夜冷漠的眼睛,訕訕收回手。又耐不住要命的好奇,道“這是你的床吧,你畫的是誰,送你來福利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