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遲給秦晏換了個退熱貼“你還在發燒呢,要不要去醫院打個退燒針”
“水土不服,我每次來港城都會發燒,明天就好了,”秦晏聲音低沉,像是在坦白什么“江遲,第一次來港城,我就和媽媽住在半島酒店”
江遲正專注于想辦法物理降溫,沒太思索這話背后的意思,自然又一次與正確答案擦肩而過。
季瑜本就是港城人,哪里來得水土不服呢
對于被誤認為季瑜這件事,這實在不能怪秦晏,他已經把正確答案喂到了江遲嘴邊,可江遲就是不知道把答案說出來。
畢竟人是注重體驗的生物。
和秦晏相處久了以后,江遲會忘了他是誰。
隨著時間的推移,眼前的人物從平面生出血肉,變得立體生動,他便不再是扁平的名字與標簽。
你會重新認識這個人。
你們之間每一句交流、每一個眼神如同畫筆,穿針引線般勾勒出對方在你腦海中的形象,這種形
象非常獨特,區別于旁人眼中的大眾印象。
江遲和秦晏相識許久,屬于主角受季瑜的標簽和描寫在他腦海中逐漸模糊,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清晰、也更加鮮活的一個靈魂。
雖然江遲還不知道他認錯了人,但感覺比理性更加真實。
潛意識里,他已經將書里的季瑜和眼前的季瑜區分開來。
他不再像剛開始那樣小心翼翼,把對方當作一個命運悲慘的小可憐,出于同情心,總是額外給予關懷,刻意對他很好,卻又帶著些預知未來的憐憫。
江遲現在對秦晏的感情,完全是出自內心,與主角受無關,與同情憐憫也無關。
他是真心想對秦晏好。
江遲解開秦晏的襯衫扣,拿毛巾沾著酒精給秦晏擦胸口。
秦晏的眼睛濕漉漉的,酒精熏得鼻腔微痛,只能張開嘴呼吸。
冰涼的酒精落在熾熱胸膛,迅速揮發帶走大量熱量,冷白皮膚上血管很顯眼,又肉眼可見的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透出一種病態的蒼白。
秦晏打著寒顫,伸手去推江遲“冷。”
江遲并不懂得憐香惜玉,非但按住秦晏的手,還嫌酒精揮發得太慢,低下頭輕輕吹了吹。
秦晏急促地輕喘一聲,感覺脊椎都被江遲這一口氣吹散了,就像被煮熟了的蝦,情不自禁蜷起身子,只想把自己縮起來。
“真的很冷,”秦晏想回被子里,實在不想再擦酒精了,婉拒道“你也發燒了,不用照顧我,擦你自己吧我給你擦也行。”
江遲兩只手上都拿著東西,便低下頭和秦晏額頭相抵“你看我還熱嗎只有需要你降溫。”
秦晏眼神中流露出一絲絕望“別擦了,冷。”
江遲給秦晏扣上扣子,轉而去擦秦晏手心“室溫26度呢,不是你冷,是下丘腦覺得你冷。”
秦晏當然了解發燒的原理是什么,也知道自己應該接受物理降溫,但知道是一回事,冷得全身發抖又是另一回事。
很小的時候,秦晏有一次半夜發燒,祖父聽信家庭醫生的話,把他放到了盛滿冷水的浴缸快速降溫。
那一回,秦晏是真覺得自己差點死掉,從那以后他就特別怕冷。
江遲很少在秦晏面前表現出強勢,絕大多數時候,江遲都是一個很好說話的人。
但這次例外,哪怕秦晏百般掙扎,江遲還是堅持給秦晏擦了手腳心。
只是擦完以后,秦晏就不搭理他了。
江遲叫他喝熱水他也不喝,像一只憤怒的小鳥,把頭扎在被子里,用拒絕的姿態對抗這個黑暗的世界。
江遲哄了一會兒,沒哄好,反倒把自己哄睡著了。
再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秦晏緊緊摟著江遲,睡得很沉,明顯是睡著以后,身體不受控地向熱源靠近,又滾進江遲的懷里了。
江遲看著好笑,又探了探秦晏的額頭。
還是那么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