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晏臉色蒼白的要命,語氣卻很平淡,只是聲音被微酸灼得有些啞“那是我的綽號,出來玩,不想讓別人知道真名。”
警察恍然大悟“哦,這樣啊。”
作為派出所民警,警察也算見多識廣,并沒有大驚小怪。
他仔細核查了秦晏的身份,見秦晏并沒有犯罪記錄,在追逃名單上也沒有季瑜的名字,就沒再多問。
秦晏的狀態看起來實在太差,護士跟監護人似的守在門外,動不動就透過玻璃窗往里望望,生怕這個病人出什么差池似的,搞的警察壓力很大。
根據雙方陳述可以證實,兩方打架和秦晏沒什么關系,警察對這場群架中唯一的受害人,自然抱有應有的人道主義同情,例行詢問后,帶著筆錄回了警局。
2023年的最后一天,熊哥他們在看守所度過。
秦晏和江遲則是在醫院過的。
秦晏每每想起來他在大街上交代遺言的事,就恨不能自己真的死了。
當江遲問他89652715是什么東西時,秦晏選擇了假裝頭暈,裝作沒有聽到。
他的頭是真的很疼。
傷口一漲一漲地跳痛,頭暈、惡心、嘔吐等后遺癥幾乎一刻也不停。
開始還吐些水,后來吐的都是黃色的膽汁,看起來非常惡心。
于是就成了種惡性循環
頭暈惡心吐膽汁看到膽汁更惡心繼續吐吐干凈了回床上躺著又開始頭暈惡心吐膽汁
秦晏在外科住院部留院觀察,因為床位緊張,住的是三人間。
江遲想把他轉到私立醫院住單間,秦晏很堅決地拒絕了。
他進急診走的是綠色通道,不需要身份證明,說了名字就直接看病住院,要是去私人醫院重新走一遍住院流程,秦晏上哪兒弄季瑜的身份證去。
在這次受傷前,秦晏從不認為弱這個字和自己有關。
但傷了這么一次以后,秦晏不得不承認,比起普通人來,他好像確實更不太能吃苦,也不耐痛。
左邊的大哥因為車禍住院,全身多處骨折,腿上還打著石膏,右邊的大爺腦出血,前一陣剛做完開顱手術,身上插著好多管。
即便如此,兩個人看起來也都比他精神。
秦晏剛開始吐的時候,很怕打擾別人,會讓江遲扶他去衛生間,后來兩位病友都讓他別折騰,說不打擾。
秦晏歉然道“我聽我自己吐的聲音都反胃,你們沒事
嗎”
大爺說“這有什么,住院都這樣,我們還床上吃床上拉呢,你就拉上簾,但我們不存在就行。”
另一邊的大哥說“你這個是腦震蕩,就得平躺著休養,總動來動去還能好,讓你朋友買個桶,再買個尿壺,你就別下床,想吐就桶里,要尿就尿尿壺里,千萬別來回折騰。”
江遲應了一聲,讓洪子宵去小賣部買尿壺。
秦晏看了眼江遲,說“你去請個護工吧。”
江遲拿毛巾給秦晏擦了擦手“躺著吧,我照顧你是應該的,別不好意思。”
秦晏躺在床上,第一次發現原來生病這么難受。
比起生理上的痛苦,心理上的羞恥感更難接受。
他好像一塊兒被扒光的白肉,只能任人宰割。
江遲作為他的朋友,這么任勞任怨照顧他,讓秦晏有些無措,不知道該怎么報答。
平心而論,如果受傷的是江遲,秦晏會給他找最好的醫院,請最好的護工,但不會事必親躬,親手給對方倒尿壺,倒嘔吐物。
江遲怎么可以這么好呢
他好的讓秦晏慌張,好的讓秦晏不知所措。
在醫院的時間仿佛靜止的,沒有人在醫院跨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