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早點好起來啊。”裴珩撐著的腦袋漸漸垂了下去,早點好起來,他才好放心睡個囫圇覺。
不知過了多久,謝歲感覺到一個腦袋靠在了床側,淺淡的呼吸聲里,扇風的動靜漸漸弱了下去。
但這一釜冰當真有用,房間里溫度降下去后,心中的焦躁也隨之消散,他原本還在裝睡,裝著裝著,倒當真緩緩沉入夢鄉。
這次他做了一個好夢,夢里他是背著劍的小小游俠,帶著一個黑衣服的打手爬雪山,到處都是妖魔鬼怪,他殺的很吃力,不過所有的怪物都不能靠近他,稍微貼近一點點,便被打手玄色的影子吞沒。
一夜安穩。
第二日謝歲醒過來時,房間里已經沒人了,唯余床畔的一釜清水,幾點冰片在其中起伏。
傷筋動骨一百天,謝歲這漫長的恢復期里,除了每天晚上必定過來陪他,給他講故事的裴珩外,最常見的其實是葉一純。
葉大夫被裴珩勒令,每日都要過來查看謝歲的恢復情況,湯藥都是親自熬的,還得幫忙復健,免得謝歲長期維持一個姿勢,導致身體僵直。
不過葉大夫明顯對于這種加班行為表示不滿,畢竟他是暗衛,不是大夫。現在拿著一份的例錢干兩樣的活,還不給他漲錢,最關鍵的是,
上一次同他的小道士一別后,兩人才團聚沒多久,他這整天忙來忙去,都不能和人家好好相處了
不能相處還怎么好讓感情深入感情如果不能深入,如果不能戳破那層窗戶紙,他還怎么談戀愛
他上次還看見小道長算命時被人糾纏,那人長的人高馬大,一看就是江湖人士,將林雁堵在巷子口,表情扭曲,看神情簡直像是老情人重逢一樣的激動,雖然被小道長三言兩語哄走了,但走時一步三回頭,念念不舍的,一看就有內情
葉一純明顯看見了小道長對著那人露出了笑,笑得燦爛又好看dashdash林道長從來都沒那樣對他笑過
葉大首領危機感頓生,忽然發現他的小道長生得這么俊俏,人又溫柔,必然搶手他再不看緊一點,萬一被心懷叵測的人提前騙走了可怎么辦
恨不能十二個時辰全部都掛林雁身上,可惜他現在還得照顧病號。因而葉一純十分焦慮,而這種焦躁感在日復一日的上門問診中愈演愈烈。謝歲在葉大夫第五十次嘆息時,終于忍不住問起緣由。葉一純坐在角落里熬藥,躺在搖搖椅上一晃一晃,兩眼空洞,感覺靈魂都要飄走,他幽幽道dquo我對門的小道長怕是要跟人跑了。20”
謝歲豎起耳朵“誰跟誰跑了”
葉一純表情痛苦。“不認識,長的五大三粗,看起來像個要殺人越貨的土匪,一點也不俊朗。也就林道長看不見,若是看見了,保不準被那張丑臉給嚇到。”他十個手指頭尖尖顫動,恨不得掏出毒針把那個男人給扎死,但是不行,他不能表現出自己兇殘的一面,萬一被林雁發現,把人給嚇跑了就完了。
謝歲聽著葉一純的描述,估摸著葉大夫怕是遇上林
雁和丹宿碰面了。他之前與斗玄樓丹宿的那筆帳還沒了結,不過他現在很明顯是結不了的,只能托付給他的師父。林雁是斗玄樓的上一任頭牌殺手,不過后來不愿意在江湖上混了,叛出斗玄樓,到現在還在斗玄樓的暗殺名單上。
謝歲回來后同林雁見過一面,同對方說后,林雁說這點小事教給他就行,五百兩都不用,五十兩就能打發了。
可見斗玄樓的溢價有多厲害。
出于對自己師父的盲目自信,謝歲將這事全權交給了林雁處理,卻沒想到這倆人會面會讓葉大夫撞上。
要是讓葉大夫知曉他嘴里的柔弱溫柔的盲眼道長,不僅不瞎,還是江湖上曾經的第一殺手,恐怕他師父好不容易生起的這點紅鸞星動得滅的徹徹底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