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今夜,我看你還怎么囂張的起來。”一身粗布破爛的老頭陰冷盯著陽光下瀟灑離去的青年,“黃口小兒,不知天高地厚,定叫你有來無回。”
是夜,山腳下騰起一片大火。
林雁飄在潭水上,仰著臉,半浮著玩水,溶洞空曠,能夠聽見從四面八方傳來的人聲,匆忙的,慌亂的,扭曲成詭異陰森的呼哨聲,在空洞的山體內回蕩。
今夜樓主依舊沒有召他。
林雁百無聊賴,有點擔心自己再泡下去就泡發了若是不再英俊,還真的不好哄騙別人。待他回去,就要將小大夫扛起來,丟床上,先親個夠本,再這樣那樣,那樣這樣。
可惜泉水冰涼,腦袋里的不正常思想被冷的一干一凈。
唉。
林雁嘆氣,鼻子埋在水里,吐出個泡泡。
不知過了多久,牢門微動,隨后鎖鏈被人扯了扯,丹宿緩步下來,身上有一種被烘烤過的告焦氣。
葉一純抬頭,“殺人放火去了”
“村里來了幾個紈绔子弟想圈了此處當獵場。”丹宿坐在溪
石邊拋過來一袋子肉干,“如今領頭的走了,樓主讓我們將那群人抓起來,為首的在村里放了把火。”
“讓他們跑了”葉一純挑眉。
“沒跑,全部抓起來了,說是還有八十萬兩的銀子沒結。打算等銀錢全部到手后,再剁碎了喂狗。”丹宿借著潭水凈手,“另外,樓主今夜召你。”
林雁哦了一聲。
兩人話不投機半句多,在一片沉默聲中,丹宿輕聲道“多吃點,吃多點好上路。”
林雁笑了一聲,將肉嚼吧嚼吧咽下去。水潭之上,能夠聽見其他人催促的聲音,“丹宿,敘舊完了沒有樓主在催了。”
“行了,催什么催。”丹宿起身,動作有些遲緩,他昨日面見樓主,雖然帶回了度厄,但并沒有討回謝歲應有的那五千兩,度厄不值錢,雖然功過相抵,他還是被抽了一十鞭。
林雁被他從水里提了出來,青年人身材修長,手腳被泡的發白,四十斤的銬子落在手腳上,每一步都極為沉重。
叮叮當當的鐵鏈聲中,斗玄樓曾經的第一殺手,一步步邁進了黑暗中去。
樓主山腳下的房子被燒了,但他并不憤怒,甚至還十分高興。那燙手山芋走了,留了個不自量力的草包,果然是京城中沒見過世面的富家子,都不用刑法,稍微嚇嚇就全招了,承諾等到錢到了,就配合他們,將錢全部換成銀兩。
樓主感覺自己快要躺在錢山上,心情一愉悅,就想起了還被他丟在水牢的逆徒。
度厄是他在死城里撿的,此人心性根骨絕佳,自幼便深得他心,可惜了,生了異心。他不得不防,未免夜長夢多,還是早些處理為好。
吩咐下去,讓樓中今日在職的所有殺手子時過去圍觀處置叛徒,他自己則打算同昔年“愛徒”再敘敘舊。
沒有人能叛出斗玄樓,除非他死。
葉一純扒拉在簡陋木頭柵欄做成的籠子里,一身華貴靚麗的錦袍被燒焦了半截,折扇也掉了,散著頭發苦哈哈蹲在籠子里,向著角落看守詢問,“好兄弟,能否給口水喝”
不搭理,也不給。
葉一純嘆氣。
這籠子高不過半人,他也站不起來,只能蹲著。好處是他表現的比較優秀,所有殺手都把他當成了草包,目前兩只手還是比較松快,扇子也還在。
吧嗒吧嗒給自己扇了扇小涼風透氣,葉一純靠在柵欄上,看著斗玄樓家徒四壁的大本營,心里記著自己方才記下的線路,他可懶得在這逼仄地方消磨時光。
此處除了他和他帶著的幫手外,還吊了不少人,大多數是些小孩,還有一部分青年,斷手短腿,空氣中都是含著血腥氣的混濁。
葉一純將目光挪開。
江湖中的殺手組織,多多少少都會沾上不少血腥,從前的朝星閣亦是如此,天南地北的孤兒棄子,一吊錢可以買上好幾個孩子。酷烈的訓練,殘忍的廝殺,能夠走上這條路的,十不存一。
他不喜歡,所以殺了反對者
,帶著剩下的人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