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再看,果然還是不喜歡。
這等腌臜所在,還是徹徹底底,完完全全的滅掉最好。
昏暗的火光中,遠處忽然傳來叮叮當當的鐵鏈聲,有人拖著沉重的步子往這邊走,昏暗的陰影里,影子拉長又縮短,破破爛爛的衣角滴滴答答還落著水,蒼白的臉上蒙著三指寬的黑綢,從他的牢籠前緩緩走過。
葉一純手中的折扇吧嗒掉下去,他握住了欄桿,瞪大了眼睛,一個名字壓在喉間,呼之欲出,又被他死死壓了下去。
他還記得兩人分別時小道長帶著笑的臉,拿著竹竿,沖著他的方向揮手,溫柔的讓他別送了,改日再見。
葉一純想破腦袋都沒想到居然在這里相見。
與此同時,路過的犯人大概是體力不支,讓身后兩個殺手推搡,腳下一軟,跌倒在牢籠前。
弱小,可憐,無助,且瞎。
“起來”押人的殺手一把拽起林雁的胳膊,“裝什么裝,死瞎子快點走”
“對不住。”林雁將自己的余光從牢籠上那雙沾了黑灰血跡的雙手上挪開,他顫顫巍巍爬起來,腳步又虛浮了三分。
一片叮叮當當的鐵鏈響聲中,眼瞎的可憐道士讓人極為兇惡的推走,徒留地面一片狼狽水漬。
水牢。
葉一純牙齒幾乎咬出血來,他看著林雁遠去的背影,腦子里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想法跑過去,但看著對方蒼白的臉,濕漉漉的衣裳和頭發,被泡的發白的手腳,心臟抽痛。
最后所有的理智消失,葉一純暴怒。
他的小道長必然是在游行途中被這群殺手給劫持了然后寧死不屈,打死不從,被他們抓進來折磨
他們怎么敢怎么敢
難怪這次出門,林雁那么久沒有回京。
葉一純手指捏著牢籠,良久,他松開手指,垂著眼睛,鐵籠上,留下一排極深的指痕。
他要踏平此處。
一定。
林雁繞過一個彎,待葉一純看不見他的影子后,方才挺直了身板,他有些憂愁的蹙眉。
葉大夫怎么會在這里
金陵距離斗玄樓老巢擠遠,此處靠近西北,需要半個多月才能過來莫非是來此處收藥
罷了,多半是被人牽連。
想起方才驚鴻一瞥,看見蜷縮在牢籠中,顫顫巍巍那么一小團,多半是受了拷問,又受了驚嚇,葉大夫很愛干凈,何時如此狼狽過
林雁殺心大起。
他的人,這群人憑什么欺負,怎么敢欺負把他們全殺了。
只是念頭起了一半,隨后深深的憂慮又浮上心頭。
斗玄樓的人他肯定是要殺的,葉一純他必定是要救的,但他實在不想讓心肝兒看見他殺人的模樣。
那樣太不雅觀,而且有損他的形象。
萬一將人嚇到怎么辦
林雁看著自己目前還算干凈的手,有些哀愁,有些幽怨。
好難。
娶老婆真的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