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歲睡了一個好覺,慢吞吞上衙門時,發現言聿白今日不在。
“剛坐下就打了周大人一拳,說是不能勝任此職,自己請辭了。”
翰林院的同僚老頭揮揮手,頭也不抬,“走了也好,年輕人,年輕氣盛,受不得半分委屈。”
謝歲有些遺憾的哦了一聲,他回頭看了一眼角落里,眼圈青紫的周大人,倒也沒說什么。
言聿白如今的境況實在算不上好,也不知他辭官的事情傅郁離知不知道不過就是知道,目前的傅大人也是毫無辦法的。
他在御史臺,御史臺監察百官,他萬不可干著干著,做出把同僚拐去自己床上的事。更何況,按照言聿白的性格應該也不會將這些糟心事同傅郁離說起。
小兔子昨天又打了他哥,身上還沒錢,這么一跑,怕是除了睡大街就是睡橋洞了。還得想辦法去撈他娘親,只怕是焦頭爛額。
不過言聿白如今會這么做,大概是真的被逼急了忙完后去找找他吧,可別被什么心懷不軌的人給撿跑了。
收拾收拾東西,謝歲夾著書冊入宮去見小皇帝。
他官職低,不用日日上朝,但裴珩需要,所以今早等他起床時,裴珩已經不見蹤影。
他昨天恬不知恥的占了對方半邊小床榻,在裴珩床上含含糊糊吹了半夜的枕頭風,半夢半醒,也不知道自己說了還是沒說反正在夢里是說了的至于現實里聽沒聽見,那就另算了。
謝歲感覺自己這枕頭風吹的應該是相當失敗,還需要再接再厲,多加學習。
侍從緩緩推開大門,謝歲剛踏入崇政殿,一眼就看見早上沒見著的人,此刻正坐在講師席筵上,低頭看折子。
至于小皇帝,埋頭苦寫,奮筆疾書,從桌面上宣紙的厚度來看,小孩子家家的,起碼已經寫了一個時辰。
謝歲輕咳一聲,默默上前沖著帝王和攝政王行禮,小皇帝頭也不抬,說了句愛卿平身,便苦哈哈繼續做作業,一絲眼光都不敢多給。
旁側的裴珩拿著筆,霸占了謝歲的位子,在紙張上頭寫寫畫畫。見大殿內沒什么人,謝歲緩步上前,將自己的東西放在了桌案上,輕輕湊過去一看,發現裴珩正拿著筆在練字。他大概從下朝以后就呆在了此處,陪著小皇帝在這里等他。
“筆又拿錯了。”謝歲面不改色的伸手給裴珩調整了姿勢,看著青年嘴角微勾,他些微垂眼,繼續幫著裴珩調整,“王爺,要想寫的一手好字,需得勤練,不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知道了。”裴珩哼了一聲,“謝大人,該你講課了,莫要讓陛下久等。”
被點名的小皇帝頓時放下手中筆,抬頭,兩眼茫然,心想不知道表哥哪里看得出他著急,但還是給足了裴珩的面子,抬起頭來,正襟危坐,做出端正好學的姿態來。
雖然他如今兩眼昏花,手指發酸,腰酸背痛,十分想出門去撒歡跑一跑。
但為君者,若是連這點苦頭都吃
不了,還如何當一個好皇帝
李盈渾身充滿了干勁,謝歲開始講書。
不過旁邊的裴珩半分沒有挪開的打算,厚顏無恥同謝大人共用一張案幾,將人擠到小小一邊去。兩個人一個念,一個心無旁騖的寫,謝歲的聲音很好聽,清朗明麗,枯燥無趣的史子經書籍,過由他的口,好像就多了幾分趣味。
李盈時不時能看見謝大人撥出一只手來,去調整旁邊裴珩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