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是一心二用,絲毫不把他當外人。
小皇帝坐在主位上,坐在堆積成山的案牘里,耳邊聽著謝歲念,“天下非一人之天下,天下之天下也。”
“陰陽之和,不長一類甘露時雨,不私”
眼前是他表哥由坐變趴,指尖沾了朱砂,在謝歲袖擺上印梅花。謝大人脾氣頗好,收卷了自己的袖擺,將手背過去,不讓他哥碰。
其實桌面上的東西挺多的,可以擋住他們倆私底下一些小動作,可惜的是,皇帝的座位就是比別人高,李盈的眼神不是特別好,但看看旁邊的桌案,就是那么的清晰,清晰的可以看見他表兄那雙彎起來的眼睛,和不住往上勾的嘴角。
謝歲的聲音從耳邊過,兩個人打打鬧鬧的動作在眼前跑。小皇帝他忽然就覺得好無助,感覺自己好端端上著課,好像被誰從屁股后頭踹了一腳。
還怪想逃的。
今日的崇政殿實在有些折磨人。
平時謝歲教書,其實很是生動有趣。而且并不像其他人那么嚴厲規矩。李盈很喜歡同謝歲呆在一處,但是萬萬沒想到,除了裴珩執意要跑過來旁聽外,沒能多久,參知政事找過來了。
小皇帝光是聽到許蘅之的名字都有些手疼。雖然對方沒打過他,但許大人確實長了一張會打人的臉,眼睛往上一抬,就覺得他會從背后抽出一根巴掌寬的戒尺,然后打人手心,拉出去罰站。
總之,是一張讓所有小朋友望而生畏的嚴師臉。
小皇帝平時對許蘅之可以說是恭恭敬敬,半點不敢馬虎。直覺底下這黏黏糊糊的兩人的行為會讓人不爽,正待提醒,抬眼一看,發現裴珩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起身走開,站在大殿內的藏書處,裝模作樣的翻閱。
小皇帝“”原來你也有慫的時候啊。
裴珩今天心情很不錯,所以暫時并沒有和別人吵架的心思,昨天謝歲枕頭風吹的十分有作用,他今天心情愉悅,看誰都覺得順眼三分,如沐春風的表情在朝堂上嚇呆了好幾個老頭。
本來算著謝歲干活的時間,打算等到謝歲給小皇帝講完課了,將人直接帶回家,現在看,大概是不能了。
謝歲想要的東西,他不是不能給,只不過昨天的枕頭風吹的比較敷衍,那今天如果肯多吹吹,說不定他就松口,將許許多多的事和許許多多的愿望,也就順口答應了。
只不想計劃趕不上變化,想要聽謝歲講課的人也太多了一些。
許蘅之一進大殿,一言不發,尋了
個角落坐著,打算等不相關人士自覺離開。
某閑散人士從書架子上抽出來一本左傳,全然不在意的靠著墻壁看書。
至于謝歲,正襟危坐,面上的神色嚴肅了許多。于是本來給小皇帝講的課,旁聽的一下子成了三個人。
謝歲知道,裴珩還在這里杵著,是在等著他一起回家,而許蘅之提前過來,在這里坐著,多半大概也是有事找他。
心中一時五味雜陳,畢竟回京這么久,他身為學生,一次都沒有拜訪過先生對他一定很失望。
而裴珩與許蘅之兩個人目前兩看相厭,上朝時恨不能罵戰三百回合,自然一個都不可能退步。
許大人凌厲的目光落在了裴珩的身上,如果眼神有實質,裴珩覺得自己大概已經被萬箭穿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