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偏過頭,無光下略顯灰銀的發絲被細微的清風吹動,撫過他白皙冷峻的側臉,綠眸幽光浮動順方向看去,似乎穿透了層疊的樹枝屏障,看到了那個活物一般扭動著枝條的植物。
黑狼一雙幽藍眼眸閃過光亮,他一直注視著青年的舉動,所以很快就發現青年看似平和的模樣只是為了掩蓋眉宇間的怒意,但正是這種打破了冷淡外表的情緒,讓青年在這剎那閃耀如利刃。
巨樹之森的外圍,不僅灌木茂密遮蓋頭頂,巨樹也十分密集,若是幾個錯身沒有跟上,那么領路人的身影就會完全被濃密的深綠吞沒。
但縭弋她們并沒有這個困擾,因為在寧楓的有意留痕下,一黑一白兩頭巨狼先后奔跑過的地面上,灌木總是倒折凌亂的,甚至植物越茂密他們走過的路越明顯。
只是,當縭弋帶人終于靠近了些,足有一人粗的漆黑枝條就猛地甩了過來,重重砸在一棵巨樹樹干上,發出巨大的震響。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隨著巨樹擴散出裂紋,眾人終于理解了“覆蓋著鱗片十分像蛇”是什么感覺,人臉大的鋒銳鱗片層疊覆蓋,漆黑光澤瑩潤,尤其當它如活物一般掙動時,完全就像是巨蛇。
即使是獸形為蛇的縭弋,都不確定自己能否準確分辨。
緊接著,前方深處傳來一聲充滿威懾力的恐怖長嘯,堪稱震天撼地,直擊靈魂,剎那間心底涌現出的恐懼險些讓眾人腿軟到跪地。
鱗片枝條也突然僵住,遠處似乎有什么拖拽著它,毫無懸念的被巨力拉扯回密林昏暗的深處。
“頭兒我們,這,好像用不到我們啊。”有人咽了下口水,抹去額頭滲出的冷汗。
“這是很好的機會,”縭弋雖然也被這陣仗嚇到,但她沒有打退堂鼓,“現在有白狼黑狼幫著我們,如果不積累經驗,那么下次需要我們獨自面對時,又該怎么辦”
“明白”
“加快腳步。”
眼前聳立著一株怪異的樹木,十數根最為粗壯的鱗片枝干虬結攀繞成十數米高的樹木模樣,樹冠枝葉愈加繁茂,甚至墜著三顆純白搖曳的果實。
但是,四周延伸開的枝條卷著遍布著各種動物的骸骨,層疊的血水幾乎將它本身與這片土地染的殷紅,明明是氣息清新的森林。它的周圍卻彌散著一股揮之不去的血腥惡臭。
怒極的白狼渾身都在發力,碧綠眼眸隱隱泛紅,他死死咬緊覆蓋著鱗片的枝干暴力拽動,利齒并沒有因鱗片的硬度而收斂力道
,反而以不顧自身損傷的狠勁更加巨力咬下,顫抖著一點點收攏下顎。
終于,隨著一聲清脆的聲響,森白尖牙穿透了漆黑恍若金屬的鱗片,枝干應聲斷裂,露出純白綿軟的內里。
碎裂的鱗片同時刮傷了白狼,但他并沒有停下,此時其他鱗片枝干個度過了被狼嘯威壓震懾的階段,掙動著徒勞反擊。
但最終的結果,也只是被一一折斷。
縭弋等人趕到時,濃郁的血腥味夾雜著難言的惡臭撲面而來,她們首先看到的是四周是散落的數十條鱗片枝干,中央怪異魁岸的樹木正在白狼的生拉硬拽下轟然倒地,三顆純白的果實散落開,神奇的沒有破損。
死一般的寂靜
渾身煞氣的白狼瞥了他們一眼,似乎是確認了身份,眸色漸漸和緩下來,卻沒有走近。
因為他身后,黑狼顫抖著蜷縮在雜亂的灌木草葉中,身邊破碎葉片沾染著斑駁血跡。
毛發凌亂且沾著鮮紅血跡的白狼轉身來到黑狼身邊,緩緩低頭收斂利齒,只用淺粉色的舌在黑狼的臉側、嘴邊輕輕的舔著,看到黑狼微微睜眼的回應,更加輕緩的幫黑狼打理著毛發,泛紅的眼眶氤氳起霧氣。
面對毫無弱點的鱗片,所有的攻擊都是無效的,但白狼其實早就見過這棵樹一次,以及一直以來過于順利的森林生活,都讓他沒有太過警惕。
因此,才會被那些鱗片枝條抓到空隙,黑狼才會替他
被那種掄起來能把巨樹都砸裂的力道擊中身體,即使魁岸如黑狼,在緊急跑來且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被擊中腹部,一樣毫無反抗之力的被擊飛,墜落。
而后黑狼也多次嘗試想要站起,但是每次發力都只會讓他更嚴重的咳出血沫,可想傷勢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