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靈眉目堅定,微微點頭。
鶴老是金子帶回來,才引發了這場意外,金子認為自己有責任、也必須站在最前面。
如果鶴老是騙子,那么折她一個就足夠了,如果鶴老是好人,那么危險的部落也是越少人靠近越好。
但金子怎么都沒想到,她會看到眼前這一幕。
蒼茫白雪中,由各種泥土草屑堆砌的半人高小屋連片落座,原本是不起眼的,但就在低矮小屋的四周,橫倒歪斜著許多凍僵死去的飛鳥,種類各不相同。
雪面上的少說也有二三十只了
最駭人的還是有一人正緩慢的從小屋里爬出來,脫水到眼窩深陷,身上上也沒有一絲肉,真正的皮包骨一樣,臉色更是隱隱灰敗泛藍,虛弱的抓起僵硬的雪塊,想要塞進嘴里。
緊跟著,有個竹竿似的干瘦身影從遠處的一間小屋里躬身走出,看到有人吃雪,明顯很是急切,但又身體虛弱行動遲緩,跌了一跤才走到吃雪那人的身邊。
瘦高的身影費力將那人抬著靠在肩上,扣掉了雪塊,從腰間拿下水袋,將里面用體溫捂化的雪水喂給對方。
其他低矮屋子里也有個稍矮些的身影走出,也是瘦的仿佛風一吹就會飛起來,但跟著這人看去,才發現雪堆里還有一個幾乎沒了反應的人。
對方解下水袋,想重復瘦高人影相同的喂水動作,隱約看著,卻是被拒絕了。
干瘦如骷髏的人躺在雪堆里仰望著灰撲撲的天空,驀然化為一只巴掌大的鳥兒,動作極慢的收攏凌亂稀疏的羽翼,緩緩閉
眼,等待死亡。
壓抑的哭聲斷斷續續的回蕩在漸起的寒風中,金子顧不上風刮皮肉的刺痛感,震驚的定在原地,顫動的目光看向遍地飛鳥。
那些被埋在雪里僵硬死去的飛鳥,竟都是患病的獸人。
鶴老已經顧不上其他,迎著刮骨一樣的冷風努力趕向部落,逆風行走時他連呼喊名字都做不到。
金子頭腦一片空白,身體搖晃著跌坐在地,她已經累極了,但還是顫抖著想從懷里摸出東西。
匕首、果干、火引、木哨等等都凌亂的散落在雪地上,金子僵硬的手指胡亂摸索著,最終攥緊了木哨,送到慘白的唇邊,氣息凌亂的吹動了長短不一的三聲。
這是她和雁靈的約定,依舊是白狼定下的一聲危險速離,三聲,就是金子需要白果。
瞬息,一直在等待消息的飛鳥便抓著布包極速飛來,乍然俯瞰著遍地飛鳥尸骸也是被嚇得翅膀打顫,驟風吹的她更在空中打了個轉,但布包還是順利落到了金子附近的雪地上。
金子頂著越來越大的冷風,手腳并用的將白果與布料撿起,回身看著勉強穩住身形的雁靈,盡量大聲呼喊道,“讓阿虎,把庇護所,挖大一點”
雁靈回以鳴叫,折返回去了。
金子面色慘白,牙齒打顫,凍到泛紅的雙手將散落的東西胡亂捧在一起,再用布包住。
她顧不上有許多潔白碎雪摻在其中,手指僵硬的勉強將布打了個結,而后變為赤白松鼠獸形,叼著布包用全力跑向了悲鳴中的身影。
她有白狼老大給的果子,她一定趕得上
在遙遠的巨樹森林邊緣,體態矯健的黑狼口中叼著工具包,速度極快的奔跑在霜掛枝條的林間,順滑純黑的皮毛沾著碎雪,仿佛裹了糖霜,隨奔跑輕盈的躍動著。
應該來對了地方。
其他地帶多少都有些獸類留下的痕跡,比如聲音、腳印、氣味、凍果上的痕跡等等
而黑狼前方目所能及之地,白雪全都潔凈一片,巨樹之上也沒有一顆果子,筆挺狼耳與靈敏鼻端更是捕捉不到一絲其他獸類存在的聲響與氣息。
或許是主觀臆斷,連掛著霜雪的巨樹顏色也漆黑的很,仿佛一片死域。
黑狼鼻端噴灑出一團白霧,微微張口隱約可見森白利齒。
他絕不會讓白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