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程萊就想往后縮。
程老爹端著茶缸子沙發上一坐,說“飯是我做的,做半天,累死了。”
顧老板也跟著端著茶缸子往沙發上坐,說“中午碗是我洗的,洗好多,累死了。”
程萊個白吃的只好乖乖收拾餐桌去了。
剩菜折一起,過水一撈,拿剩飯一拌,塑料袋一裝,虎牙嘴里一叼,歡快地回山投喂小弟去了。
顧老板越看虎牙越想要,就說“這狗太聰明了。”
程老爹點頭“土狗都尖,草場那邊有條邊牧,比他還尖,會自己放馬放鹿,別的狗都被它訓得聽話極了。”
程萊遠遠地聽到,陰陽怪氣地插了一句“爸爸那是騾子不是馬。”
程老爹嘿嘿笑“都一樣,叫這么多年叫慣了。”
程萊就憤憤的。
說實話,顧老板對程萊洗的碗不太放心,想著自己還不確定在這里住幾天,就搬把椅子坐廚房門口去了。
程老爹一看也搬把椅子坐過去了。
爺兒倆都茶缸子一端二郎腿一翹,一邊嘮嗑一邊看程萊洗碗。
程老爹一缸子水喝完,喊人“來寶兒給爸倒水。”
程萊就沖沖手上的洗潔精拎著熱水瓶來給老爹倒水。
顧老板趁機把自己的茶缸子遞過去“來寶兒給哥倒水。”
程萊給人倒水。
顧老板接完水,指著熱水瓶底座“這里不干凈,抽油煙機也得擦擦,抹布多洗洗,外面喂狗肉直接扔地上了,有油,也得加點洗潔精擦干凈。”
程萊站直了瞪著顧老板,心里默念個億裝修款個億裝修款,念了幾遍,冷靜下來,按人說的一一打掃干凈。
把個程老爹給樂得,跟人一起對他兒子洗的鍋碗瓢盆指指點點。
程萊“”他忍。
程萊被人使喚得團團轉,等終于把餐廳廚房收拾干凈,身上都出了一層汗,于是走出廚房就奔著沙發去了,想躺下歇歇。
顧老板想起這邋遢的破孩子下河摸魚上山捉雞回來洗澡三分鐘搞定,就說“來寶兒辛苦了,累得都出汗了。”還抽了抽鼻子。
程萊躺到一半就又坐起來了,無奈地跑去外面洗澡。
程老爹給逗得一口茶險些嗆出來。
程萊很快就洗完澡回來了。
看到擦著頭發走過來的破孩子,顧老板眉頭又皺了起來。摸魚抓雞回來洗一次,剛剛洗一次,兩個澡加一起撐死五分鐘,這能洗干凈嗎
程老爹先問了“這么快,是不是進去一沖就出來了”
程萊理直氣壯“對呀,沖沖就行唄,我又不臟,來前兒才和全寢室一起去澡堂搓過澡。”
那是不臟,程老爹點點頭,接著喝茶。
顧老板眉頭就狠狠擰了起來。
程萊看到,就問“哥你肯定沒去澡堂子搓過澡吧,可舒服了。”
顧老板一臉抗拒,忍了又忍,說“沒去過,一想到那水里還泡著許多別人的腳和和那什么,說不定有的人就有腳氣和上過大的。就算沒潔癖這個我也不行,真不行。”
程家爺倆臉都有些發綠,異口同聲“聽你這么一說,你還是別說了”
三人默契地把這個話題揭了過去。
話題是揭過去了,顧老板心里卻突然覺得堵堵的,他不知道是因為破孩子太臟太不講究了,還是因為破孩子和室友一起泡澡太不檢點了。
反正就是挺不高興的。
程萊拿毛巾隨便胡擼了幾把頭發就開始拆快遞。
一箱金絲猴紅豆奶糖,幾件女童夏裝,幾件毛絨玩具,還有一個帶鎖的漂亮小筆記本。
顧老板瞟了一眼,見伯伯嘆了口氣,就什么都沒說。其實,他還挺想吃那個糖的。
程萊拿記號筆給糖紙上寫日期,一天兩粒,周末一天多給一粒,一周封一個小袋子,四周封一個大袋子。一箱子糖,封了三個大袋子,還剩許多。
程萊嘆口氣,說“先寄三個月的吧,珺珺肯定不敢放冰箱的,多了天熱就放不住了。”
程老爹嘆了一口氣,心疼一下那兩個孩子,忍不住說“小顧,你也是,以后娶媳婦一定要各方面都看好了,性情真的很重要。”
顧老板條件反射看一眼程萊,又迅速反應過來轉過頭來,笑了笑,什么都沒說,只點頭答應著。
程老爹卻是有些后怕。這幸虧沒成,要不是當時打算等來寶兒畢業再結婚,怕不是現在來寶兒都氣瘋了吧。可惜了,來寶多想要個哥哥呀
程老爹就想起程萊小時候了。
那時候的程萊整天和隔壁程滿打架,程滿打不過他,就找堂哥幫忙打。來寶被打了就哭著回家找爸爸讓爸爸給他生一個哥哥。
哥哥程老爹自然是生不出來的,就弄回來一條退役警犬黑背,教兒子打架帶狗一起打。結果那條黑背跟他兒子出去玩招回來一群流浪狗,還訓出個狗衛隊,后來他兒子出去打架就再也沒輸過。
程老爹看著打包快遞箱的兒子就笑了。
當年那個趴在地上吃著狗奶活下來的孩子,長大了呀,健健康康,聰聰明明,漂漂亮亮,活活潑潑。
他兒子。
他養的。
顧老板抬眼看到程老爹看向兒子時臉上柔和的微笑,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