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猶豫時,沈駱洲已經不顧沈舟然的抵抗,強勢將他抱起,把他的腦袋壓在自己的肩膀上。沈舟然在咬他,他就忍著,一遍遍重復“我們回家”和“小乖,不要哭”。
沈駱洲走時,回頭往花叢中一瞥。
涼意瞬間從季淮心底升起。
他看到自己了,他知道了。
他心驚膽戰等了好多天,怕季父知道,怕自己被家法懲治,怕和母親一起被趕出家門。
但什么都沒發生,一切如常,沈舟然比以往更加敏感,卻更加依賴家人,尤其是沈駱洲。
他的家人也一如既往愛著他。
季淮想象中的場景沒有發生,他一敗涂地。
時至今日,季淮才明白,沈駱洲在給他一種更深更可怕的懲罰。
這種感覺就像一把懸掛在床頭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又像一腳踩在懸崖上,搖搖欲墜。
只要真相大白,他就會失去父親的偏愛,沈家會將他當成仇人,兄弟會借此將他吃干抹凈。
他只有小心翼翼,加倍對沈舟然好。
如今,這個懲罰也沒結束。
季淮在一陣心悸中醒來。
他坐在床上,一模額頭,發現全是冷汗,后背也濕透了。
手機顯示時間為凌晨五點,他才睡了四個小時。
消息通知欄有季父發來的質問,問他到底每天在忙什么,長輩過生日不回去就算了,項目也談崩了。
長輩
季淮的桃花眼里的竟是涼薄笑意,又冷又澀。
他恭敬的回復了消息,季父剛起床,很快發來新的。
父親項目的問題盡快解決,我不希望再聽到股東對你有不滿。還有,今天小五跟我提了一句,你也到了該成家的年紀了,這方面自己多上心,不要讓我總是催。
那邊又發來很多語音,季淮一一聽完,斟酌回復。
等全部處理完,天空已經泛起了魚肚白。
這場雨停了。
他的目光落在休息室的角落,那里有一款裝在禮盒里的勞力士手表,各式各樣的巧克力,冰箱貼,插畫師的手繪盤子和一塊魚骨化石,是他挑選出來要送給沈舟然的伴手禮。
禮物的選擇每一樣都符合沈舟然的喜好。
他其實沒騙對方,他真的去了趟瑞士談生意,只是沒有滑雪。
季淮看著那堆禮物,靜靜坐到了九點鐘。
九點鐘,是上班的點。
秘書一來就被老板喊去他的休息室。
季淮背對著她,指著那對禮物說“一會幫我送去沈家。”
已經很久沒有再做過這種事,秘書一愣,隨后應下
“好的,還有別的事嗎季總”
dquo”
秘書拿出平板“上午參加部門會議,下午要去見新的客戶,還需要帶上法務部處理前一個項目的收尾問題,晚上您有兩場酒宴,需要準備女伴嗎”
季淮扯了下嘴角“不用了。”
酒宴,說得好聽,不過是喝酒拉投資的應酬而已,女伴帶過去也不過是被人侮辱。
季淮知道自己被人針對了,也能猜出對方是誰。
沈駱洲。
也只有他才會讓自己落入此時狼狽的境地,只能去跟最厭惡的人喝酒應酬。
說起來,他跟沈駱洲也算是從小相識。
但他卻從未看清過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