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昂點頭。談及這個話題,他的神色消沉許多“舅舅昨天找我聊了這件事,征求過我的意見。既然現在事情已經被曝光,哈雷爾那邊也無法以監護蟲的名義把我強行帶回。星網上還有那么多蟲在關注這件事,我也不可能一輩子縮在舅舅家里。”
“雄保會已經在走判決流程了。元帥將責任全部推給了休伯格,說是他居心不良,企圖出賣家族雄子、籠絡皇室,以此謀取籌碼與他爭權。”
還在家中的時候,波昂稱哈雷爾為雌祖父,如今卻改了口。
“元帥還說,我之所以杳無音信,是因為休伯格收買了雌父,一直對他隱瞞真相,直到星網上的爆料帖出來,休伯格瞞不住了,害怕自己被元帥問責,于是膽大包天地挪用元帥的兵謀反。”
哈雷爾這番說辭半真半假。波昂雖然被養得天真單純,分辨不出其中的彎彎繞,但至少認得清,十幾年來自己收到的關懷,哪些是真心,哪些是假意。
雌父雖然試圖將他推給五皇子,但無意傷害他,也萬萬不可能為了旁的什么東西罔顧他的安危。
哈雷爾這樣說,分明是仗著休伯格已死口誤對癥,波昂的雌父又無權無勢只能任他拿捏,于是將謀害雄蟲和謀逆的罪由通通推到這兩蟲頭上。
波昂眼底神色惶惶“我不想雌父因為我的事受罰。”
深夜,卡洛斯下飛行器時,上將府的燈已經全數熄滅。他輕手輕腳地打開寧宴的房門,卻見床上機器蟲鋪好的被單,整潔得沒有一絲褶皺。
臥室內空無一蟲。卡洛斯的心臟猛地收縮一下。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哈雷爾逐漸顯出頹勢,卻并未徹底衰敗。若是他狗急跳墻,倒真有一成可能突破上將府的守備。
一息之間,卡洛斯腦中閃過種種不詳預設以及可能存在的警戒漏洞。好在他立刻記起什么,快步走到隔壁自己的房間,一把推開門。
走廊間暖黃的燈光流水般傾瀉而下,在臥室地板間淌成一個扇形的金色湖泊。
床上團起一個小鼓包。
雄蟲窩在塌間,全身都捂在被褥里,只露出烏黑的后腦勺,同樣被描上一層淺金色的輪廓。
卡洛斯開門時心中慌亂,沒有收斂的響動算不上小,但他睡得很熟,并沒有被驚動,保持著平穩的呼吸節奏。
卡洛斯的心猛地落回胸膛。
他無聲呼出一口氣,輕輕合上門。燈光被隔絕,房間重歸黑暗,但這并不影響軍雌視物。
卡洛斯走到床邊,挨著床沿緩緩坐下。
寧宴蜷縮著身子,雙手搭在臉側,長而濃密的睫毛安靜地垂著,姿態柔軟乖巧。
卡洛斯靜靜注視著,用目光描摹寧宴的睡顏。一整日充斥在頭腦中的種種籌謀算計,在此刻煙消云散,繼而被一種鼓脹而溫暖的情緒所替代。
良久,卡洛斯俯身,蜻蜓點水般在寧宴的側臉落下一吻。
今晚算是一場烏龍,但也提醒了他,很有必要加強上將府周邊的警衛力量。若是讓雄蟲受了傷,他在外面再如何汲汲營營,都是撿了芝麻丟了西瓜。
現在還不是時候。卡洛斯心中這樣想著,忍不住將寧宴的手輕輕攏進掌心。
權潮更迭之間,距離他徹底掌握軍部的話語權僅有一步之遙。等他徹底站穩腳,再無后顧之憂,就能嚴嚴實實地護住寧宴,也足以驅趕那些吃了熊心豹子膽的窺伺之徒
等到那時候,他就向雄蟲求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