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揚聲道“蔡觀星,本首席自上任后便對你再容忍,可你不知悔改,得寸進尺,無法無天,現在本首席給你兩個選擇,一是自己辭官,二么”
蔡觀星還沒有意識到自己距離深淵也只僅差半步。
他抓著那宮人的手緊扯著不放,聽黎箏如此口出狂言,他不以為意的哈哈大笑,笑聲里滿是“你奈我何”的意味。
“辭官當了首席就是不一樣,您過去可不敢與老夫如此說話。”
“不敢”黎箏冷笑連連,目光中危險的暗芒一閃,她“啪”的一聲,將膝蓋上厚厚的賬本扔在蔡觀星腳下,“你看看究竟是誰不敢”
黎箏“你自己辭官,或者,由本首席將這賬本上交府衙,讓府衙來調查你究竟貪污了多少銀兩,讓你落個晚節不保、后半輩子在牢房渡過的下場”
“貪污老夫不知首席大人在說什么。”
蔡觀星仿佛全然不信黎箏能夠抓住他的把柄,卻又有些做賊心虛。
他頓了頓,臉上扯開的笑容慢慢回落,變得僵硬又虛假,聲音大的像是在給自己壯膽“別說笑了,老夫為官清正廉潔,何時有過貪污簡直是血口噴人”
不見棺材不落淚啊
還以為黎箏在誆他呢。
嗤笑一聲,黎箏搖了搖頭“蔡大人別再抱有僥幸心理了,這賬本里的每一條明細,都記錄了這些年來,你從他人手里收來的錢財。”
她一聲嘆息,使出了最后一擊“不信的話,就把這賬本撿起來看看吧。”
蔡觀星還想嘴硬的跟黎箏嗆上幾句,卻見黎箏神色不似作偽,猶豫過后,還是蹲下身,去撿那厚厚的賬簿。
他捏著本子的指尖用力到泛白,隨著紙頁一張張的翻動,面色逐漸失去了血絲,手不斷哆嗦,抬頭想問黎箏從哪兒弄來的如此詳細的條目。
此中明細,甚至比他記在腦子里的還要更加詳實。
然而看著黎箏分毫未變的面色,他居然從那張向來被他當做草包的臉上覺出了一股高深莫測之感。
難怪對方官職高他一層,背后靠山又是陛下,卻對他的多次冒犯視而不見,原來是在拖時間調查他的老底
他過去究竟是有多眼瞎,才會把一個心機深沉,手段高明的狠角色當成廢物
如今罪證都捏在他人手中,此人又被他得罪到了極限,落敗已成定局,再無回轉之余地
大勢已去英雄末路啊
一個腿軟,蔡觀星“嘭”的一下坐進了那攤他自己擰下的水跡之中,才剛變干的臀部,又重新變得黏濕。
他馱著背脊,像是只斗敗的犬類,在瞬息間變老了好些。
蔡觀星死死攥著賬本,再也不敢跟黎箏嗆聲、再也不敢與黎箏爭鋒相對。
“下官知道了,下官明日就辭官回鄉,再也不踏進觀星宮半步。”
黎箏微微頷首“把賬簿留下,你可以回去了。”
蔡觀星有些不甘的雙手扯著賬本,像是想要在黎箏面前將其撕碎,然而都已經給到他手里的東西又怎么會沒有復本
他到底是順從無比的把賬本上被他揉皺的地方撫平、重新合上,恭恭敬敬地送到了黎箏面前,第一次對著黎箏一個鞠躬。
“下官告退了。”
黎箏閉上眼,重新靠回了太師椅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