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孤只是看卿只管吃飯不吃菜,所以”
這本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關系好的友人之間,想要施恩的上司與下屬之間,乃至曾經一起讀書的同學之間,多多少少都會發生類似的事情。
但扶蘇的心里卻忽地一突,像是打破了什么似的,喉中發緊,說不出話來。
他現在越看趙黎,越覺得她的每一個動作,神態,說話的語氣,都跟巫女白相似。
少年不禁往前回想,回想過去的趙黎是否是也長成這個模樣的,她鼻子秀挺,睫毛纖長,眼波流轉間,燦若星河的眸子像是在無聲的說話,就跟他心心念念的那張臉一樣。
扶蘇又回想他跟趙黎之間是否有一起喝過酒。
回想趙黎過去喝酒的動作,是否也是比常人都更為豪邁,只一仰頭,杯子里的液體就盡數倒入了喉中,而看起來隨意的動作,卻絕不灑落任何一滴美酒。
現在的人喝酒都是一小口一小口的抿,就是對著罐子“噸噸”的時候,動作也絕不如趙黎這般的瀟灑,自在。
而他遇見的所有人之中,有如此行為習慣的,從頭到尾也只有一個巫女白
扶蘇盯著衣飾風格向來張揚,奢華的紅衣少年,再想想那個總是一身素白,出行低調,臉上總是蒙著面紗的女子,心跳如鼓,一個似有若無的答案即將從他心里誕生。
興許是燈下黑,扶蘇先認識了趙黎,巫女白初見時給他留下的印象又那么獨特而鮮明,所以這兩個人,總是無法被聯系在一起。
但現在比起趙黎,扶蘇更多的是和巫女白相處在一起,那雙面紗之外的眼睛,也早就被他記在了腦海深處。
如今,如今只要將趙黎的下半張面孔遮起來
扶蘇的呼吸驟然急促。
如果將趙黎的下半張面孔遮起來的話
見扶蘇久久沒有說話,黎箏冷淡地笑了笑,輕聲道了句謝,一筷子將扶蘇夾給她的菜往飯碗邊上掃了掃,就繼續吃下頭的飯粒。
里頭的飯本就不多了,又夾起一塊放到嘴里后,真的就只剩下三兩口了。
黎箏索性抬高了碗,湊到嘴邊上,胡亂將飯粒往嘴里趕。
在此過程中,傾斜著豎起的陶碗剛好遮住了她的下半張臉,只露出一個光潔的下巴和一雙明亮的眼睛。
少年腦中忽然響起一聲震耳欲聾的驚雷。
那熟悉到骨子里的模樣,那于午夜夢回中一遍遍出現的模樣
讓扶蘇目光一顫,心里“咯噔”了一聲。
真的是她居然真的是她
他像是經歷了一場非洲大草原上的動物遷徙,不分物種,不分族群,大大小小的動物們身影望不到頭,所有的生靈在同一時刻抬腳,又在同一時刻落地,天地震動得像是要在頃刻間崩塌損毀,卻完全及不上扶蘇此刻心中震動的萬分之一。
瞳孔縮成了針尖大小,從驚愕中清醒過來的扶蘇心道難怪
難怪那日趙黎留宿,他會在皇宮的屋頂上見到陌生的白衣少女,下令去查,皇宮各處又都沒有關于她的音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