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他一樣,少年似乎是這場聚會中的另一個局外人,他雖然身處旋渦的中心,卻與他人格格不入。
少年僅僅只是坐在那里,以審視的目光看著他。
那視線過于奇特,讓張良一下脫離了茶室的喧鬧,仿佛站在一個封閉的空間中,耳邊僅剩下死寂。
這一秒,唯二的兩個臥底對上了眼。
“我也覺得此事不應壓后,畢竟這位老丈都已經拜托過我了。”少年瞇眼看著稍稍高出他一頭的青年人,在氣勢上沒有弱下半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既然答應了老丈,我自然是要將這件事完成的。”
趙佗上下打量著面前之人。
出色的外表和伶俐的口才,或許是他能迷惑住趙黎大人的主要特點,但此人在趙黎大人失勢之時反過來投向敵人,于人品方面有著巨大的缺陷
少年在心中默默惋惜黎箏的一番愛才之心竟給了一個白眼狼。
對待青年的態度驟然變得不善起來,趙佗用力地將污水狀從老丈手中抽出,放到貼著胸口的前襟之中。
他起身之時,還不忘彎腰將地上沉甸的黃金袋子提起系在腰上“老丈,東西和錢我都帶走了,對外就說這是將茶室賣給老丈后所得的報酬。信紙明天就會出現在君王的案幾上,諸位都放心吧”
這狀書是他告發聚會眾人的證物,如何能在即將到手之際交還回去
還好搗亂的青年沒有成功,否則如今要著急的可就是他了。
往門口走到一半,趙佗想到黎箏對張良的看重,終究是又從門口折返了回來。
他笑著搭住了青年的肩膀,裝作自然地道“我對這位張良先生稍有好奇,不知可否從這里借回去聊上兩句”
經過方才的意見不合,聚會眾人對待青年不如初時的熱情,他們向趙佗點頭,揮著手讓他隨意帶走。
張良因趙佗的突然臨幸有些微的錯愕,但又為自己再一次有了接近信紙的機會而感到高興。
跟著少年一路走出茶室,張良開口問道“聚會用的那間茶室,竟是屬于閣下的”
咸陽的地段寸土寸金,這樣一個少年人,居然能在最為熱
鬧的地段擁有一間氛圍清雅,寬闊的茶室,著實是讓張良好奇不已。
并沒有開口解釋,少年只是粗淺地點了兩下頭當做回應,帶著張良走到某一地帶時,他突地抬起手,朝某個方向一晃。
街邊一個垂頭側臉的青年回應似的從脖頸中摸出了一枚口哨,猛地吹響。
被這驟然間發生的變故嚇了一跳,張良還沒反應過來,四下里就沖出好幾道身影,飛也似的跑進了茶室。
他們沖散了路上的人群,筆直的從四面八方朝著茶室而去。
“讓開都讓開朝廷捉拿要犯閑人退散”
一陣兵荒馬亂的聲響,茶室里雞飛狗跳,人聲鼎沸,那些身份貴重,錦衣玉食的老大爺們顯然不是這些青壯年的對手,一時間,呼疼、桌椅翻倒的聲音接連響起。
張良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又轉頭睨向身邊的少年人,他明白了什么,臉上徒地展開一抹爽朗的笑。
“哈哈哈,原來子房先前的擔憂都是多余的,趙大人的安危已有人在顧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