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時辰,催情香也已經生效,再留下去她未必還能維系神智清醒。
“沈相,”容錦果斷決定賣掉黎王,偏過臉小心翼翼地看向沈裕,輕聲道,“殿中熏香有異,不宜多留。”
她想讓自己鎮定些,可被沈裕審視著,尾音還是有些發顫。
沈裕并無半分驚訝之色,仿佛早就知曉此事,目光并沒在她身上多做停留,倒是饒有興致地看向形態各異的進士們。
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竟笑了。
燈火映著他半邊臉,分外雍容清逸,可那黑漆漆的眼瞳依舊沉寂無波。
“王爺這是用的什么香臣孤陋寡聞,竟未分辨出來。不知可否予臣些,明日面圣時也給陛下猜猜。”沈裕拂了拂衣袖,視線緩緩掃過殿中眾人。
雖說大多已渾渾噩噩,但也有幾個沒徹底丟人現眼的,未曾有什么出格之舉,此時一聽話音也反應過來了。
被他道破背后動的手腳后,黎王臉色變了幾變,冷笑道“好啊。”
說著,便叫人去取香料。
但誰都知道,他不可能老老實實交出動了手腳的真正香料。
沈裕更是壓根沒等,徑自起身“時辰不早,臣便不多叨擾了。”
興許是跪的太久,又興許是藥效漸漸發作,容錦只覺著腿腳發軟。但她也知道不能錯過這個離開王府的機會,強撐著起身跟了上去。
她將腳步放得盡可能輕,只盼著沈裕將自己當作個不起眼的影子。
雨勢漸緊,候在殿外的侍從見著沈裕出來,連忙張開傘,亦步亦趨地跟了上去。
容錦無遮無擋,由著雨水打濕鬢發、衣裙,倒覺著體內那股燥熱稍稍緩解些。她跟在沈裕身后,穿過一道又一道院門,一路暢行無阻。
那些平素里對她們兇神惡煞的仆從,只敢恭恭敬敬地行禮。
等到真踏出王府正門,容錦回望那玉階彤庭,刻意挑高的門庭在夜色之中如猛獸巨口,倒叫她生出些劫后余生的滋味。
只是轉念想到自己眼下的處境,也笑不出來。
且不說這位沈相品性如何,只說方才飲的酒、被熏的香,就夠她受的了。
“主子,咱們接下來要回府嗎還是”沈家的馬車一直候在府外,驅車的侍衛見著自家主子身后跟著的美人,問了一半的話卡在了那里,隨后有些慌亂地挪開了視線。
沈裕終于回頭瞥了眼容錦。
她淋了雨,原本就單薄的衣裙幾乎濕透,勾勒出愈發窈窕的身形。胸口繪的那枝桃花沾水后有些暈開,雨水混著顏料,沿著起伏的輪廓滾落,很是引人遐想。
應當是藥性發作,眼尾泛紅,透著外露的春情,艷麗得不可方物。
沈裕卻不曾為之意動,見她眼瞳清明,并沒因此失了神智,這才準她跟上了車。
容錦敏銳地覺察到了他的情緒,上車之后便將自己縮在了角落里,不聲不響的。
她曾聽王府后宅的侍妾炫耀自己隨黎王出行,繪聲繪色地講著那馬車是如何奢華,鑲金飾玉,內里又是如何寬敞舒適,一應器具俱全,可肆意作樂。
相較而言,這馬車壓根配不上沈相這樣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