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錦并沒看清沈裕是如何動作的,只覺傷處又是一陣尖銳的痛楚傳來,疼得她幾乎都要將嘴唇咬出血,才忍了下來。
“倒水去吧。”
容錦經沈裕提醒后回過神,只是因跪得有些久,扶著床沿才緩緩站起身,倒了盞溫水奉到他面前。
沈裕潤了喉,抬眼瞥見容錦跪在那里低眉順眼的模樣,倒是想起傍晚的事情來,問道“你認得荀朔”
容錦被問得猝不及防,雖不清楚他究竟是怎么看出來的,但還是如實道“奴婢曾經去過荀家的醫館,故而認得。”
那已是許久之前的舊事,荀大夫八成都記不得了。
沈裕沒再開口,容錦也不敢抬頭看,不知他對這回答是否滿意,一時又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
沈裕晾了她會兒,不疾不徐喝完水,淡淡道“告訴嬤嬤,此處用不著你來伺候,今夜之后依舊叫成英來。”
成英是候在院中的侍衛之一,跟在沈裕身邊數年,是他信得過的人。
沈裕自回京后,近身伺候的人便沒怎么用過侍女,倒不知真因著什么不近女色,只是難免會出現今夜這種事情。
也好在容錦并沒疼得大呼小叫抹眼淚,不然更夠人不耐煩的。
容錦從他手中接過空杯子,恭恭敬敬地應了下來。
沈裕再歇下后便幾乎沒再動過,容錦依舊抱膝坐在那里,就這么不知不覺中等到了桌上的燭火燃盡,天蒙蒙亮。
第二日,她給蘇婆婆看了依舊紅腫的手腕,順道轉達了沈裕的意思。
蘇婆婆略帶無奈的嘆了口氣,像是知道勉強不來,終于也不再強求,只叮囑她回去好好歇息,還叫人送了舒筋活絡的藥酒過去。
容錦又過上了不出院門,整日除了吃睡無所事事的日子,直到三日后商陸回府,才算有了能說幾句話的人。
“怎么傷著了”商陸一見面就察覺她腕上的傷,雖已經養了幾日,但紅腫仍舊未曾完全褪去,在白皙的肌膚上格外顯眼。
容錦在掌心倒了點藥酒,緩緩揉搓著傷處,想了想,將那夜的事情如實講了。
“這樣啊”
商陸欲言又止,容錦覷著他的反應,倒是坐實了原本的揣測
沈裕那般,應當不是頭一回了。
上過沙場、枕戈待旦的人警惕心強合情合理,可沈裕的反應有些太過激了,只是這背后的根源,不是她這樣的人能夠窺探的。
容錦不敢越界,知情識趣地沒多問。
她自從進了黎王府后過得恍如隔世,眼見著院中的柳樹出了新葉,問商陸“是不是快到清明了”
商陸正在看屋檐下那窩小雀,茫然地看了回來,像是壓根沒想過這些,比她還要拿不準“應當是吧”
容錦掐著指頭算了會兒,確準自己沒有記錯后,又向商陸道“能不能代我向蘇婆婆要些紙墨我娘親在世時信佛,往年這個時候,我都會抄些佛經給她”
為免引起不必要的懷疑,容錦將自己的打算解釋得明明白白,商陸沒等她說完,便滿口應承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