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想看看什么首飾掌柜早些日子得了株南海極珍貴的紅珊瑚,前日制了套頭面”
呂琳瑯卻壓根沒正眼瞧她。
謝秋桐被擾醒,她這兩年沒少與呂家打交道,知道這位二小姐的脾性,上回不歡而散時就想到會有今日,強打起精神親自招待。
呂琳瑯留了足有大半個時辰,慢條斯理地將人支使得團團轉,將鋪子中的首飾試戴了大半,挨個貶過。
就算是再怎么遲鈍的人,也能看出她是有意找茬來的了。
謝秋桐將一支竹枝樣式的琉璃簪簪在她鬢上,半倚著柜臺,稍顯疲態,正欲開口卻先咳了兩聲。
容錦將沏好的茶水推了過去,示意她潤潤喉,向著呂琳瑯笑道“這簪雖不是什么貴重物件,但燒制得顏色極好,襯得姑娘雪膚烏發,清麗可人,家常佩戴也使得”
呂琳瑯撐額,打量著面前的銅鏡,冷笑道“這樣滿大街都是貨色,也敢拿出來敷衍我”
言畢拂袖起身,不巧,寬大的衣袖帶翻了一旁的茶盞。
容錦眼疾手快擋在謝秋桐身前,大半茶水盡數潑灑在她身上,好在是將茶水稍稍放涼了些才端來的,并非滾燙的熱水。
濺上茶水的手背微微發紅,不算太疼,只是茶水順著衣裙淅淅瀝瀝淌下,鵝黃色的裙擺上沾了幾片茶葉,看起來好不狼狽。
謝秋桐下意識護了自己的小腹,反應過來后,拉過容錦的手看了眼,強撐許久的臉色冷了下來。
正欲開口,容錦卻輕輕回握了她的手,若無其事地搖了搖頭,又向呂琳瑯笑道“外間風大,姑娘穿好大氅再出門,仔細著涼。”
她沒什么妨礙,可謝秋桐的鋪子開在湖陽,呂琳瑯如今還是小性子折騰,暫且哄著也就過了,若是真觸怒了她,怕是就不止于此了。
呂琳瑯看著她這低眉順眼的模樣,嗤笑了聲,終于帶著幾個丫鬟離去。
沈衡攜拜貼再次登門時,見著的便是這一地狼藉的情形。
容錦將衣裙擰了個半干,沒讓謝秋桐動手,自己俯身將滿地的碎瓷片妥帖地收攏起來“我得先回去”
一抬眼見著沈衡,說了一半的話卡住,稍顯局促地站直身子,遮了遮裙擺。
沈衡挪開視線,向謝秋桐道明來意“我來送沈相的請帖。”
這樣不起眼的小事按理說交給尋常仆從就是,但他擔憂謝秋桐不清楚沈裕的性情,低估了這請帖的分量,這才特地親自走了這么一趟。
看著眼前的請帖,謝秋桐本就不好的臉色雪上加霜,打斷了沈衡的解釋,低聲道“不必多言,我明白。”
她沉默下來,只是在容錦離開時,托她在門外掛上了今日閉店的牌子。
容錦替她掩上門,掛了牌子。
鋪子里有暖爐倒還不覺得如何,眼下一出門,冬日的寒風吹過茶水打濕的衣裙,涼得徹骨,令她打了個寒顫。
若是這么一路走回去,怕是也難免風寒。
先一步出門的沈衡尚未離開,他站在幾步遠處,目光低垂,溫聲道“既順路,不如乘我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