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隔窗傳來的呼嘯風聲中,更漏滴答,有小蛾繞著房中那盞燭火,仿佛下一刻就要撲去。
容錦的下巴抵在沈裕肩上,眼睫半睜半閉,身體繃緊到極致后又逐漸放松下來,輕輕喘了口氣。
與最初全然的折磨相比,如今她也能從中得趣。
只是可惜,才借來的一條裙子又毀了,也不好還人,還是該新買條石榴裙給白蕊才好。
沈裕修長的手指穿過她散下的長發,指尖仿佛也沾染了淡淡的桂花香,不疾不徐地撫過她的脊背,似是安撫。
低啞的聲音中帶著些不知足,又問道“我先前所問,你還未答。”
先前問她心悅誰,想嫁誰,容錦并不愿答這話,難得主動地堵了他的嘴,原想著興許纏綿之后也就能順勢揭過了,哪知沈裕竟還會再問。
容錦伏在他肩上,做出一副困倦的模樣,只當沒聽見。
沈裕揉捏著她泛酸的腰,忽而抱著她起身“我今日耐性不錯,你大可以在這里耗著。”
容錦無處可依,只能攀附著他的肩,兩人之間的距離已不能再近。
“我”容錦的背抵著海棠花窗,甚至能感受到其上雕刻的花紋,終不能再裝睡。她面上的神色說不清是歡愉還是折磨,想了想,反問道,“公子當真想聽嗎”
她平日總是一副溫柔模樣,仿佛壓根沒什么脾氣,由著人揉圓搓扁。可真到冷淡下來,撩起眼皮看人的時候,竟顯得有幾分不好惹。
沈裕被她這目光看得沉默片刻,舔了舔齒尖“你說。”
兩人做著再親密不過的事情,可從容錦口中說出的話,卻透著十足的疏離“我未曾心悅誰,也沒有想要嫁給誰。”
無論沈裕還是沈衡。
她不是被捧在手心長大的呂千金,一眼看中了心儀的俊俏郎君,就能含羞告訴爹娘,請他們來出面安排婚事。
自小要護著小妹在繼母手下討生活的人,這些年心中想的全然是如何能多攢些銀錢,并沒有地方留給風花雪月。
沈裕為她與沈衡之事耿耿于懷,是因著他這個人蠻不講理,總想著將她牢牢地攥在手中才好,也因為,沈裕壓根就不了解她。
四目相對,相顧無言。
最后是沈裕抬手遮了她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瞳,復又貼上來,近乎黏膩地索吻。
荀朔曾明里暗里提醒,叫他“克制”,不可太過胡鬧,但沈裕沒放在心上,轉眼就拋之腦后了。
容錦被沈裕抱回臥房時,已經困得睜不開眼,才沾枕頭,就已經合眼睡去。
第二日的早膳,額外添了碗姜湯。
“沈相吩咐的,說是驅寒,”白蕊臉頰微紅,湊近了些同容錦咬耳朵,“雖說暖閣燒著爐子,但還是謹慎些好,這時節染了風寒怕是麻煩。”
她當初被指來梅苑服侍,知曉主子的意思,也存了幾分攀附的心思,但這些日子看下來已是偃旗息
鼓。
看起來凜如高山雪的人私下里是這么個模樣。
心里存著人,眼中自然從不下旁人,她又能做什么呢
容錦臉上并沒多少血色,依言喝了姜湯,又翻出粒丸藥來慢慢嚼了。
似甜似苦的甘草味道在唇齒間彌漫開,她新換了衣裳,覷著天色尚可,依舊出門。
可如意齋卻依舊掛著歇業的牌子,門窗緊閉。
容錦站在不遠處,怔怔地看了會兒,心中竟有些空落落的。
但這點失落并沒持續太久,她很快收拾了心情,轉身去了街頭那家綢緞莊,挑了條與白蕊予她那件相仿的紅裙。
容錦拎著包袱,并沒立時回頤園,似是漫無目的地在長街閑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