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東升抱著沈致把他放進隔壁的浴桶,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媳婦,俺陪著你。”
溫熱的水流浸泡著酸軟的身體,沈致對蔣東升過于赤白的目光難得有些羞恥。
“不用”,沈致不想顯得自己那么黏人,“你出去等我就行。”
蔣東升遲疑著,沈致催促“你快點出去,你在這兒看著我我洗不干凈。”
蔣東升出去了,沈致望著他的背影陡然放松。
蔣東升回來了,真好。
沈致被這熱氣熏得困乏,略微清醒了點,身上的水溫已經變涼。
沈致擰眉,說好守著自己一點動靜都沒有了,沈致提高聲音,“蔣東升,蔣東升。”
沒有人回應,沈致有點慌,不由得再次喊道“蔣東升”
外面驀地傳來沉重腳步,沈致勉強壓下慌亂,等到人進來埋怨道“你怎么不”理我
沈致抬眸望進漆黑深沉的眼中,后半句卡殼吞進喉嚨里,沈致搭在浴桶邊緣的指甲發白。
失去溫度的水凍得沈致牙關發顫,他聲音艱澀道“陸殷南”
陸殷南提著熱水桶,走到沈致身邊一股腦倒了進去,面無表情垂眸,伸手撥動浴桶的水,試探溫度,“還冷嗎”
水溫“騰”地上來,沈致的臉變得粉白,熏染地潮熱。
沈致渾身僵硬,想問什么卻都不知道問什么。
殷南似乎沒什么興致理會他,摸到浴桶里的水溫上升后就離開了。
沈致呆呆坐著,直到水溫再次消失,才穿好衣服走回去。
殷南捧著一束花擺弄,五顏六色的小花兒擠擠挨挨盛放著,生機勃勃的鮮艷,色彩紛呈地奪目。
沈致看著有些眼熟,他應該是在哪兒見過。
沈致沒來得及多想,殷南把花兒插在瓶子里,霸占了原來放雪花膏的地方。
“你有什么要問的嗎”殷南動手將花兒最嬌艷的一面展現出來,仿佛不在意道“我可以在離開前解答你的疑問。”
殷南去了趟沈致的外祖父家,是蔣東升答應給他們修繕房屋,見到下雪著急忙慌趕了回去,回來時遭遇了泥石流。
沈致不是沒給蔣東升名分,在沈致寫給他外祖父信介紹了蔣東升。
在這封信的最后,寫著兩行話,把信紙的最后的空白填滿了,也把蔣東升的身份填滿了。
“外祖父,我認識了一個對我很好的人,要是有機會的話,我想介紹給你們認識。”
蔣東升是個傻子,也是個幸運的傻子,他要是不傻傻地為沈致送出去這封信,他永遠都不知道沈致認可了他,還打算把他介紹給沈致的親人。
沈致的外祖父外祖母認識他,拉著他問他,沈致怎么樣,他跟沈致過得怎么樣,沒有嫌棄,只是把他當家人的親和。
可他不是他們的家人,他們想問的認其實是蔣東升,跟沈致過日子的也是蔣東升,不是他。
殷南手頓了下,他永遠不可能會像蔣東升一樣不求回報,盡管會有好結局出現,他也不會用微弱的善良去求證那個美滿的結局。
回九幽前,他可以解答沈致最后的疑惑,如果沈致想知道的話。
沈致抿抿唇,他沒什么想知道的,要是有的話,他就是想問問“你跟蔣東升是一個人嗎”
“不是”,殷南喉結滾動,否認道。
沈致松了口氣般吐息,怔怔望著那瓶漂亮的花兒,低聲道“那就好。”
殷南下頜線緊繃,鋒銳流暢,殷南聽聞沈致的話,手下失去分寸,不小心折斷花兒的根莖。
清脆的響聲傳到沈致的耳朵,叫他的心下意識緊了緊,像是惋惜那朵兒斷了的花。
“那就好”,殷南重復著,品味著沈致話里的慶幸,舌根發苦。
是很好,蔣東升是干干凈凈的蔣東升,跟他殷南沒有半點關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