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文彥深吸一口氣,冰冷的手落在襪子上小心翼翼脫下,沒有半分僭越,未曾碰到太子一絲皮肉,鐘文彥手指發緊。
襪子不知卡在那里動彈不得,鐘文彥用了些力氣,或許是襪子太過單薄,撕裂聲憑空響起。
“請太子殿下恕罪”,鐘文彥急忙停手認錯。
沈致淡聲道“蕭將軍現在是孤的護衛”
“是”,簡短的一個字就表明了身份。
沈致提高聲音,不滿意地喝厲道“如今有人蓄意傷害太子,蕭將軍難道無動于衷嗎”
不由分說就給鐘文彥定下罪名,在場的人無不感嘆太子的狠辣。
“皇兄”,沈昭珩正要求情。
蕭朗已經動身,拎起鐘文彥摜到桌角,單薄的額頭破裂飛濺起大片血跡。
桌旁端坐著的沈致也被禍及,溫熱腥氣的血滴灑落在沈致的臉龐,慢慢滑落劃出艷麗的紅痕,潔白柔軟的綢緞浸染血液,陰郁的太子殿下浴血而坐。
圣潔高貴的臉龐沾染骯臟的血液,產生了驚心動魄的瑰美,他合該是羅剎,罪孽的化身。
眾人等著太子發怒,畢竟剛剛太子因為一點點小事就肆意折辱。
如今這般,蕭朗此次危矣。
沈致低低
笑了,染血的美人面疊疊盛開,腳下躺著血色盡失的鐘文彥,沈致絕勝的容貌顯得妖異非常。
這是挑釁亦或是對自己羞辱的反擊
不管是什么,蕭朗已經被沈致牢牢記在心上。
“蕭將軍深得孤心”,沈致佯裝夸完,半晌又猶豫道dquo只是孤眼盲,蕭將軍武功高強聽不到響動讓孤心中不安,難以重用如何是好”
蕭朗沒有回話,他只這不是問自己。
元寶諂媚接道“太子府有異域進貢的鈴鐺,不若賜給蕭將軍,以顯太子恩德。”
沈致贊賞地拍手,對這個建議十分稱心,“你來安排,孤乏了,先回了。”
被褪去鞋襪的沈致赤腳走進雪地里,皚皚白雪留下不深不淺的腳印,白皙的足底踩踏雪地,邊緣處變化成緋紅的赤色。
孤身一人,禹禹獨行,不撐傘雪花簌簌而落,暴戾的太子仿佛都在這茫茫天地出塵的干凈,奪人心魄的高潔。
蕭朗身上在戰場受過的傷口撕裂,濃重的血腥氣,比倒地的鐘文彥也不遑多讓。
他還是那副麻木的神情,似乎對世間萬物都沒有興趣,任何人都可以來磋磨毆打,可是沒人敢,一人就抵千軍萬馬的少年將軍,沒人敢觸怒他。
除了現在性情大變的太子。
說是做太子護衛,實則是剝奪軍權,他們都明白,蕭朗也明白。
在太子府,跟著永遠無法登基即將被廢的太子,無疑讓老皇帝安心,同時也怕讓其他皇子起了爭奪之心。
“蕭將軍,若是皇兄苛責,盡管來找本王”,沈昭珩言辭懇切,信誓旦旦承諾道。
蕭朗神情沒有任何松動,只道“多謝五皇子。”
沈昭珩安下心,相比其他皇子,自己幫過蕭朗,是蕭朗不得不承情,總而言之他跟蕭朗的關系,比之其他人要更為親近。
蕭朗目光深遠,望著遠方漸漸消失的圓點。
這是他的新主子,皇上指給他的新主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