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坐著、蓋著紅蓋頭的人沉默了瞬,迅疾地握住沈致的手腕將他拉到床上。
蓋頭緩緩下落,是蕭朗的臉。
褪去了青澀,像是頭處在正值巔峰的狼,殘忍、狠厲,令人生畏。
蕭朗頭次穿嫁袍,明艷的紅色襯的他古銅的膚色有些滑稽,可蕭朗很喜歡。
他跟太子穿的是一樣的顏色。
這讓他很喜歡。
“坐會兒吧,殿下”,蕭朗桎梏著沈致,粗糙的指腹劃過凝白的手腕,上面有淺淺的疤痕,新長出的新肉嬌嫩,給沈致帶來微弱的刺痛。
沈致微不可察地擰了下眉,昏黃的燭光中,蕭朗眼中的紅血絲依稀可見。
下巴還有胡渣,是打扮過的,卻依舊顯得有些潦草。
許是太累了,帶著反叛軍連攻三城,如今馬不停蹄頂替鐘文彥入洞房,蕭朗幾乎沒合過眼。
沈致順從地坐在蕭朗身邊,大概知道自己無法從蕭朗手中逃出,因此接受得安之若素。
“你們的人去救刁杰史了”,不是疑問,更像是沈致對于既定事實的闡述。
蕭朗側眸看了眼沈致,然后點點頭。
沒有什么隱瞞的必要,太子大婚正是牢房守備松懈的時候,這個時機救人,是為上上策。
蕭朗的人已經潛入京城,控制了大半個京都,救下刁杰史勢在必行,告訴沈致也改變不了結果。
沈致似乎也察覺到蕭朗未盡之言,于是不做掙扎,靠在床邊的柱子合上了眼。
事到如今,所有的事情就都不是沈致能夠掌控的了,歷史在推著他們往前走。
蕭朗如墨的深眸描摹著沈致臉上的線條。
瘦了,他想,應該多補補。
“你有什么要問我的嗎”沈致閉著眼也感受到了蕭朗的目光,他去掉了自稱,仿佛對蕭朗現在正在做的事毫不驚訝。
當初護衛蒼國的戰神,成為了五萬反叛軍的首領。
甚至只差一步就可登基為帝。
蕭朗有太多的話想說,等真正見到沈致卻又不知道說什么。
“沒有”,蕭朗的嗓子有些啞,是長久未飲水的緣故。
他聽到沈致要娶男妻時,就已經顧不得了。
手握著的五萬大軍的蕭朗勢不可當攻下三城,就是能夠進京城見一見沈致。
蕭朗固然有更穩妥的方式侵蝕蒼國,逐步將反叛軍的推進到都城,直取那至尊之位。
但是他等不及了,他若是再慢一些,他真的就再也見不到沈致了。
沈致睫毛抖了抖,唇間溢出輕笑,重復道“沒有”
一點都不記仇的么
他作為兇手倒是有很多話想問問。
“從水寇手上救我的是你還是在我昏迷的時候照顧的是你亦或者是患有瘟疫的我治好的是你”
“更或者,都是你”沈致說到最后,愈來愈篤定,他不需要
蕭朗的回答都能猜測出答案。
但沈致還是想從蕭朗口中撬出回答。
沈致不是傻子,相反他是個頂頂聰明人,所以他能分清。
分清“青青”和“蕭朗”,分清“晴朗”和“蕭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