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畢竟結過一回婚,不敢多叫人,怕被罵想錢想瘋了,所以和張燕這次是簡辦,只請了張燕那邊的親戚。
十來桌人,女賓那桌就她一個抽煙的,三角眼和煙嗓讓人想不記住都難。
張燕放下手里的眉筆,輕描淡寫地承認了“怎么了”
“你讓她把元湛英轟走了”于金濤怒不可遏地質問。
張燕站起身,回到床上坐下“房子是我表嫂的,想讓誰住讓誰住,她不喜歡元湛英,不讓住了,這不是理所應當。”
于金濤道“她們孤兒寡母不容易,沒必要這樣吧”
“有你幫襯著,不
容易在哪兒”張燕捧著肚子,于金濤,我算看出來了,你只喜歡外面的,不是你媳婦兒的女的。”
當初她在外面,于金濤更偏向她,現在元湛英從婚姻關系中解脫出去了,他又開始心疼元湛英。
誰愛他他糟踐誰,誰不愛他他上趕著,這不是犯賤嗎
于金濤沒好氣地揮揮手。
張燕嗤笑一聲“你要是怕她再被轟出去,給她買套房不就得了”
“現在都是單位免費分房,誰會花錢買啊那群想錢想瘋了的,一套房敢要五千一萬,我花一萬塊錢買套破房子,真當我冤大頭”于金濤嘲笑她鼠目寸光。
至于建個平房,更不可行,原因無他,批不下來。離婚小半年了,元湛英和于慧慧現在戶口還在于家老宅掛著呢,她嫂子不讓她遷回去,怕兩人分家產。
張燕聳肩“那就祝她好運了。”
“你說她多惡毒,在背后下黑手,”于金濤喝得醉醺醺的,早把再不喝酒的承諾忘到九霄云外去了,“還得是元湛英,我去拜年那天,她提都沒提這件事,一點不賣慘。”
一旁的哥們撇嘴,你前妻哪兒來得及賣慘啊你不是巴巴湊上去送錢了嗎照他看,這倆女的都不行,一個會心疼人的都沒有。
于金濤抹了把眼角的水光,扭頭問“小鄭,你人脈廣,能不能幫我打聽一把,元湛英現在住在哪兒呢我怕她帶著我閨女跑了。”
他仰頭又干了杯啤的,一抹嘴道“你不知道,我閨女是個天才,從一到一百,念起來一個不漏,九九乘法表能數到三,鵝鵝鵝那首詩十分鐘就倒背如流了,她還會進退位加減法,說將來要考大學這可是我們老于家第一個大學生”
小鄭拍胸脯打包票“沒問題,哥,你放心吧,保準給你打聽得明明白白的,咱們哪兒都有人。”
“哪兒都有人”于金濤愣了愣,突然問,“鋼鐵廠有嗎”
“當然有,”小鄭樂了,“他們人事主任,是我拜把子的好兄弟。”
周一上班,衛向軍剛到單位,就發現宣傳欄處烏壓壓站著些人,與他同組的組員眼睛尖,伸手招呼他“快過來。”
衛向軍湊過去一看,是排班表,可不知道是印刷錯誤還是什么,他們小組領班的位置,名字不是他的,而是新入職的一個大學生。
他裝作若無其事往車間走,隨后的晨會中,組長反復確認后,宣布了這個消息排班表沒印錯,領班真的換人了。
衛向軍在廠里人緣一般。因為父親的病的緣故,他沒錢也沒時間和人應酬,鮮少有跟他交好,但他忠厚老實,干活麻利,有不少人對他印象不壞。
他托一個頗有門路的同事打聽了一下,一開始還被學歷和能力問題搪塞過來,多找幾個后,其中一個說了實話,問他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得罪人
衛向軍的眉毛緊緊地擰著,思考半晌,實在是猜不出這種從單位到家兩點一線的生活,能得罪誰。他又給爆料的人買了一兜子橘子和冬棗帶過去,這才又知道,原來那人姓于。
于
衛向軍猛然回憶起皮草、背頭和那人鷹鉤鼻上細細密密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