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雪峰上,正是風大的時候,因為沒有靈力屏障保護,梅花被吹落了一地,像極了血融進雪地。
扶清回來時,忘記了打傘,如瀑墨發沾滿純白雪粒。
她靜靜望著雪地里的紅梅許久,沒能注意到滄瀾宗掌門和風起已經在庭院中恭候多時。
“尊上,您去了輪回獄”掌門的花白胡須隨風飄蕩,語氣里滿是驚訝。
輪回獄里充斥著腐朽之力,就連神族也不喜久待。但看扶清身上沾染的腐朽靈力,略一推算,便知她在輪回獄里待了很久,恐有損功體。
“嗯,本尊以為能將小九帶回來。”
見扶清根本不掩飾自己的想法,掌門松了口氣,他還以為尊上真的動了情。
“您尋她回來,是怕封印魔氣一事,還有紕漏嗎孽物的身體和血液的確都是寶,由尊上保存,我們再安心不過了。”
“此為原因之一,”扶清看著手心溫潤細膩的碧玉玨,星星點點的血絲似乎已經嵌了進去。
“但她已經魂飛魄散,入不了輪回了,您何必白費力氣。”
“不,”扶清閉上眼,有細雪落在女人纖長濃密的睫毛上,“本尊能感應到她魂魄未散。”
掌門和風起大驚,不明白扶清到底是如何感應的,殷九弱明明已經死透,元神盡滅,絕不可能還有魂魄存在。
尊上莫不是修煉修得有些走火入魔,他們仔細地端詳扶清,法衣圣潔,神色清潤平和,并沒有任何入魔之兆。
但扶清并未理會二人的驚詫,準備獨自一人回到臨月居,繼續閉關。
風起恭敬地站在掌門身邊目送扶清離開,忽然說道
“師父,你有看見尊上的眼神嗎”
“吾會召醫師前來為尊上診治,”掌門眉心緊皺,都說方外之地魔氣擅長蠱惑,尊上莫不是中了不易察覺的暗傷。
“很可怕的眼神,”風起背上冷汗涔涔,她形容不出來那一瞬間的感覺,“就好像有火在冰里燃燒。”
“罷了,勿要妄議尊長。沈少主和尊上的婚事,乃是百年難遇的盛會,此事馬虎不得,必須辦得隆重華麗,”掌門想到如意宗送來的法寶和符咒,就十分滿意,“到時候你盡力協助宗門辦好這場婚事,也是功德一件。”
“師父,尊上真的會和沈少主成婚嗎”風起心中涌出奇怪的情緒,不明白他們為何篤定扶清會和沈滄離成親。
“那是自然,今日沈少主親自過來告訴吾,尊上已經同意三月后的婚禮日期。到時候沈少主還會開辟新的洞天,與尊上同住,共同飛升。”
“竟然是這樣啊。”
風起想到殷九弱曾凝望扶清的眼神,像冬月角落里碧綠的野藤,弱小潮濕,卻熾熱虔誠。
如今野藤枯萎,被注視的那人卻
可能要另結連理,與別人共度一生。
何其諷刺。
掌門并未在意風起在想什么,只是擔憂地望了望房門緊閉的臨月居,憂心尊上那兒是否有了什么蹊蹺。
臨月居里,雕著海棠花的木窗大大敞開著,飛雪入戶,倒像是勾了眉的纖月,幽冷又明亮。
然而,窗外的梧桐葉都落了,往日翠綠繁茂的枝葉,變作石子般的枯竭干涸。
仙鶴童子過來送上新茶時,注意到扶清靜望梧桐樹的落寞模樣。
它在門口站了許久,扶清都一動未動,好似失魂落魄,只好出言提醒
“尊上,小主人不在,沒了她的靈氣滋養,她親自種下的梧桐自然會落葉枯萎。”
扶清望了望冰棺里雙眼緊閉、栩栩如生的殷九弱,淡淡地說
本尊會讓桐花再盛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