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殷九弱同意和她成親,應該代表著會慢慢變好吧,她甘心相信小九會再給她一次機會。
就算是曇花一現的溫柔,她也要緊緊抓住,
她會學著對殷九弱好,就像凡世愛侶之間那樣,相濡以沫傾心相處。
“誒,道尊啊,你想和九弱成親,那你喜歡九弱嗎”阿引譏誚地笑,她不認為扶清真的懂愛,或者說會去愛。
天性無情的人,就算想去愛,那愛能有幾分
不過是罪者想要靠贖罪的方式,讓自己好過一點。
“我會學,我會好好愛她,”微風吹動扶清額邊碎發,女人低眉的模樣悲憫美麗,有種古井無波的篤定。
殷九弱單手托腮,在心底無聲地笑,愛這種東西,一個人的心里沒有,那怎么可能學得來。
“嗯,我相信師尊不會騙我,”殷九弱恨不得為自己拍手稱快,原來這么毫無負擔、得心應手地說謊是這般快活的。
想來扶清騙自己的時候,心里也全是快意吧,只要用一點點虛情,就哄得一個人死心塌地,仿佛握緊那人的生息命脈,生殺大權一念之間。
“哎喲,那我真是太傷心了,九弱你和我的相親以失敗告終,我還怎么活我的心都碎成一片一片了。”
知道阿引在演戲,殷九弱配合著苦笑,“阿引,你不是說我們有一起長大的情誼,還是朋友”
“我不管,我不管,我以后沒臉見人了,我要回青丘哭個三天三夜,都別攔我,”阿引干嚎著掩面跑開,紅衣環佩叮當作響,正襯殷九弱此刻的快活心緒。
夜色下,斑駁的光影讓扶清的側臉忽明忽暗,她遲疑地望向阿引消失的方向,“阿引她真的很喜歡小九你嗎”
這一番表演,扶清只覺得矯揉造作,但每次阿引注視殷九弱的眼神,都會讓她覺得極其不舒服。
就好像獨屬于自己的東西,正在被許多人覬覦窺探,讓她想要藏好殷九弱。
看著面前高潔疏冷、似冰雕玉砌般無瑕的女人殷九弱低下頭沒有回答。
她想扶清應該永遠不會明白這種疼痛的感覺,因為女人從來便是仙門翹楚,不會有失去什么心愛之物的驚痛。
不是扶清不會失
去,而是她不會有心愛之物。
天將破曉,湖面上的河燈漸漸變得稀少起來,熱鬧喧囂的街道也安靜下來,小攤販和店家都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回家歇息。
另一棵柳樹下挑著扁擔賣河燈的老人家,選了兩個鳳凰樣式的河燈,笑吟吟地過來問道
“我見兩位在河邊待了許久,有沒有去放一盞河燈啊我這剩下最后兩盞,送給你們了。年輕人趕快拿去放了吧。”
老人家又看看殷九弱,說,“回來了就好。”
“老人家,不用了”扶清話音未落,老人家把河燈放在殷九弱懷里,就連忙小跑著收攤兒回家。
竹編的河燈很漂亮也很輕巧,殷九弱神情淡然地握著手中的河燈,靜靜望向老人離開的方向。
扶清信手用了一張飛行咒,將兩百文錢放入了老人家的口袋里,回首卻見殷九弱盯著老人家離開的方向發呆。
“小九,你認識那位老人家”
“不不認識,只是面善罷了,”殷九弱覺得很累,并不想將她與老人家的淵源說給扶清聽。
左不過是當年,她滿心歡喜地以為真能與扶清成親,攢下十幾兩銀子,讓這位老人家幫忙打一架新的梳妝臺。
到最后,一紙悔婚信令她不得不退掉梳妝臺,當年還是妙齡女郎的老人家問她為什么不要了。
“她不回來了,”殷九弱記起自己是這么回答的。
今日偶遇,沒想到老人家記得她,還安慰她“回來了就好”。
只是,永遠都回不去了。
但故人的心意總歸是好的,殷九弱抱著這兩盞河燈,輕聲對扶清說
“我們把河燈放了吧,不想辜負做燈人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