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里燃著好幾個炭盆,將初冬的雪意驅散得一干二凈,歲歌游刃有余地吩咐侍女給扶清上茶,并且再多加幾個炭盆過來。
雖然扶清是因為神罰才這么病怏怏的,但弄暖和一點聊勝于無吧。
“殿下,你回來得好慢。休息一會兒,就快隨我們去看看三姐姐吧,四姐姐正在房里陪著她,大夫和藥材都備齊了,應當不會有什么問題的。”
歲歌朝殷九弱使了個眼色,表示小姐妹的妻子一直陪在她身邊,狀態很好不用擔心。
“嗯,這樣就好,缺什么立馬讓人去準備。”殷九弱略微疲倦地揉揉眉心。
“殿下你真是的,一出門就是幾個月,讓我們一眾姐妹獨守空閨,好不寂寞。這次三妹妹要生產了,才千請萬請把你請回來,
殿下真是太過分了,”歲歌演技說來就來,一邊示意其他人趕快上去纏住殷九弱。
她們看了看黑色法衣潔凈無瑕,白發翩然的扶清,猶豫半晌,還是按照歲歌教授的方法,一左一右抱住殷九弱的手臂,把人往房里帶。
“殿下,你怎么現在才回來,可想死奴家了,奴家日夜盼著殿下回來,好給殿下暖床蓋被。”
“殿下,三姐姐都要生孩子了,什么時候能輪到奴家呢”另一個小姐妹一邊媚眼如絲,一邊不著痕跡地擠掉扶清的位置。
眾人看著這一幕心都提到嗓子眼兒,好在如霜似雪的女人有些失魂落魄,眼見著殷九弱離自己越來越遠,心被揪緊,卻束手無策。
只獨自走出殿外,站在細微飄搖的風雪里。
那玄黑銀鶴紋的衣袂隨風飄飄,冷雪落在她銀白發間,竟不知誰的溫度更冷。
于是,大家都松了一口氣,倒真的歡歡喜喜地拉著殷九弱閑聊起來。
“殿下,前幾天我房間的夜明珠摔壞了,晚上起夜我差點兒摔了一跤,身上好疼呢,要殿下晚上來幫我揉揉。”
殷九弱被歲歌按在太師椅上,奉上茶水,“明個去庫房里選幾個深海夜明珠,鑲著神木的那種,就不容易摔壞了。”
“多謝殿下憐惜,奴一定盡心伺候殿下。”
歲歌瞥見扶清眉心血色豎線加深,黑衣隱隱有洇濕痕跡,心知神罰的疼痛無時不刻在啃噬女人的魂骨。
只不過女人如庭院修竹般毫無知覺玉立人群外,狹長美麗的鳳眸里滿是隱忍克制之色。
往日無情無欲、無法被情感濕潤分毫的神尊,一朝墜落塵世,遍染情欲妄念,如瘋似魔。
也不知扶清還能忍耐多久,結果到底是徹底瘋魔,還是死心離去。
她真的很期待。
“好了,你們趕快去準備沐浴的花瓣靈藥,”歲歌收回視線,托腮凝眸打量著殷九弱,“讓殿下梳洗一番去去乏,換身衣服好去探望三妹妹。”
“早就備好水了,”嬌滴滴的小十三眼波流轉,搶先說道,“這次就讓我和十四妹妹一起照顧殿下沐浴吧,你們幾個都和殿下共浴過好幾次了,該輪到我們了。”
歲歌滿臉無奈,擺出身為正宮的大氣,“行行行,就讓你們伺候殿下一周。”
她又轉向殷九弱,語重心長地說
“殿下也要心里有數,做到雨露均沾,萬不可偏寵哪位妹妹,惹得大家爭風吃醋,反倒不美。”
殷九弱喝著茶,默默點頭表示贊同配合著大家發揮,“三位王叔可知道這件事”
“當然,叔叔們都高興得不得了,說要是魔尊知道這件事肯定也很高興。”
擱下茶盞,殷九弱又被兩個小姐妹拉著拽著,一齊往鎮風樓的浴池走去。
她不經意回頭一望,便對上了扶清那雙幽深不見底的墨眸。
眼眸里的情緒紛雜,似有嫉妒似有不甘似有克制,或許還有更多,但殷九弱懶得懂,也不想
懂。
等扶清發現自己再也不能利用、欺騙她殷九弱的時候,或許就會主動離開了。
這個女人向來懂得審時度勢、運籌帷幄將旁人蒙在鼓里玩弄得團團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