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過扶清的酒杯,一絲不茍地擦干凈杯壁,把冷酒瀝進一旁瓷海里,提起另一壺溫在熱水里的酒罐,為她重新斟滿。
“請用,”殷九弱回到座位上,給自己也倒滿一杯酒,舉起來虛虛與扶清碰了碰杯。
酒杯上仿佛殘留殷九弱的體溫,扶清受到蠱惑一般一飲而盡,倏忽腦海中又回憶起了哪一世。
她與殷九弱也曾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穿著華麗的宮衣,顧不得灰塵與大雨,帶著烈酒登上最高的城樓,在四下無人時對飲至天明。
她們看向對方的眉梢眼角都是眷戀與癡迷。
一曲畢,殷九弱又與扶清對飲了一杯,還莫
名其妙對上了視線相視一笑。
這邊,傾泠饒有興致地四處觀察,一回頭瞥見扶清隔窗望月,清冷鳳眼里似有水光瀲滟。
“神尊,”傾泠靠過去小聲問,“您怎么哭了的樣子”
“沒有,喝多了酒被嗆到了。”
“您和摩剎都喝完兩壺酒了,興致真好,是不是玩得很開心啊”傾泠一副獻寶的模樣看著扶清。
“嗯,很開心。”
聽出扶清話里的真心實意,傾泠的眼睛亮亮的,“您愿意的話,可以天天和我們出來玩。偶爾我們還會和摩剎的王妃們一起玩,不過她們太忙。”
“您不忙的時候,我就到三十六重天外等您一起來,”殷九弱有些孩子氣地笑,“傾泠還說要帶我見識見識北淮不一樣的新春。”
恰好與殷九弱再次對視一眼,扶清心口澀澀的痛里夾雜著莫名的歡喜,就好像真的能與殷九弱如此相處下去。
冬日里燙酒打雪仗,夏天游湖蕩秋千,這樣的光景明明還沒有發生,就已經讓她留戀不已。
若真能一直這樣下去就好了。
天命好像一名百發百中的神箭手,在暗中瞄準每一個人,沒人知道他會在什么時候射箭離弦。
水畔聽音二十年,了卻此生也無憾。
見扶清久久沒有說話,傾泠悄悄瞧了一眼,正好看見扶清眼眸里憧憬的光,美得動人心弦。
“你們兩個以前就相識嗎”她忽然心有所感地問。
“不,不相識。”扶清露出淡淡的笑容,神情婉約,就好像很多事一瞬間在她心頭涌動起來。
可傾泠記得剛才,自己明明看見殷九弱為扶清揀去落于發間的霜花。
貓總是愿意被親近的人摸腦袋,難道人不是嗎
就在傾泠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二樓處老鴇的聲音高亢嘹亮。
“哎喲,我們的花魁已經選中了某位客人,成為她的入幕之賓。”
“請三十六號客人隨花魁上樓,享一夜美好時光。”
周圍的客人全都騷動起來,紛紛想知道這個幸運的“三十六號”客人是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