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拒霜忙不迭地賠罪,兩人一同靠在躺椅上望著殷九弱那邊。
不遠處就是魔界最漂亮的湖泊,碧藍色的清波蕩漾,無風的秋日午后灑下慵懶倦怠的閑暇日光。
有幾位侍女來來去去地給殷九弱送上果子露,仙草飲,看著她們小殿下明明不耐煩卻又不得不應付的模樣,她們又想笑又不敢笑。
“殿下,你們魔界的楓樹真好看,我在青丘都沒見過。”
“青丘的帝姬阿引我見過,她不是最喜歡紅色嗎”楓樹間隙落下的陽光,斑駁陸離地灑在殷九弱清秀深邃的面孔上,使得她看上去有那么一點憂郁。
“帝姬她最近離開青丘去凡間了,”這只九尾狐一直盯著殷九弱微笑,“殿下可不可以送幾株楓樹給我我們帝姬,等她回來的時候就能看見。”
殷九弱懶洋洋地撩起眼皮瞧著面前的九尾狐,勉強靜下心好好回應“嗯,一會兒你自個去挑吧,挑完后跟我娘親說一聲就好。”
“殿下,司獄大人日理萬機,你不能陪我去挑嗎”說出這句話時,九尾狐的臉紅得厲害,聲音也顫抖起來。
心知自己娘親正在一旁看好戲,殷九弱示意侍女過來,她一陣吩咐后才說道
“我娘親會很樂意陪你去挑的。”
扶清身形嫵媚,站在不遠處看著殷九弱與旁人說笑,心里滴滴答答的,像是下了一場不會停歇的稀疏春雨,霧蒙蒙的一片。
“殿下,那你可不可以以后都教我怎么下棋”
“其實我也不是很會下棋,”殷九弱瓷白的指尖捻著一顆瑪瑙黑子,黑白兩色對比濃烈而瑰艷,“好像以前有人教過我。”
“魔尊大人教過你”
殷九弱勾唇笑了笑,她娘親和母親在生下自己后,迫不及待地享受二人世界,哪里有閑心教她下棋。
就連她修煉這件事,這兩個女人都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地教她。
她們恩恩愛愛,和對她嚴格絲毫沒有沖突違和。
今天上午她靜下來思考時,偶爾覺得自己或許真的忘記過一些重要的事情,在很久遠的以前,有個女人真的曾與她相依相伴。
或許扶清在凡間小院里,問自己還記不記得她的事情,并不是一句美麗虛幻的挑逗之言。
殷九弱怔怔地從懷里拿出一顆海螺,這是她在扶清回三十六重天后,無聊去摳藤壺時撿的。
當時
她心里空蕩蕩的,就把海螺放在耳朵那兒,聽見寂寞高寒的海浪聲。
這些封在海螺中的濤聲,仿佛見證了千年時光的流逝,寂寞地輪轉著,無始無終。
就像她現在的心情一樣,想去三十六重天找扶清,又躊躇著,心就像被泥封住一樣,搖晃兩圈,能聽見空闊寥落的回響。
“殿下殿下,您又在想什么怎么可以這么不專心”
殷九弱放下棋子,單手撐在雪梨木上,她把玉瓷茶杯攏在手心里輕輕摩挲,垂眸看著杯中清澈的果子露,冰涼的瓷杯讓她心口突然一悸,她毫無征兆地抬頭望向遠處。
見殷九弱抬頭,扶清忽然不知怎么地想要躲開,心頭滿是慌張和恓惶,著急地藏身于樹干黛綠的楓樹后。
于是,她的風帽便落了下去,潔白到幾近透明的面紗也滑落,一頭烏黑柔亮的長發在秋風里慢慢蕩出旖旎的弧度。
殷九弱一下站了起來,有紅透的楓葉在她眼前飄落。
被殷九弱猛然的動作嚇到,九尾狐驚叫一句殿下,怎么了,哪里不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