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東晨不明白這陣風為什么不往自己身上吹拂。他想問顧小燈為什么總是躲著他,但又不必問。
這個問題只要存在,他就能給自己的發癲找一連串借口。
他背著顧小燈回到他的住處,顧小燈那兩個貼身的下人見到他已經不再驚訝,都能默契地退到一邊。
他把顧小燈放下,察看他的脖頸,牙印雖深但沒破皮,關云霽又傲又慫,到底不敢怎么弄。他又蹲下去看他腳踝,剛想上手,顧小燈的手就按在他發頂上,犯淘氣似地把他推開。
他抬眼看到他澄凈的笑眼“東晨哥,謝謝你啦,已經很晚了,你不用管我了,不如盡早回去休息,你明天應該也有事要忙吧”
葛東晨看了他片刻,輕笑著點頭“好,我和你再說會話就走。”
又趕我。
“說什么”
葛東晨仍單膝蹲在他面前,故作思考了一會“小燈,你有沒有想過,冒犯你的不是陌生人,而是今晚一同出去的人”
顧小燈又咿了起來,表情相當生動“不至于吧東晨哥,雖然有些同窗存了壞心,但他們也不至于是變態,大家又都是糙里糙氣的臭小子啊除了蘇公子。”
葛東晨心里呵呵。
“臭小子之間吵吵鬧鬧、摔摔打打再正常不過了,可是這個,”顧小燈指指自己的嘴巴,“這個就不正常了吧換做是我,我是絕不會想到為了捉弄誰而去這么犧牲自己的。”
葛東晨舌尖抵過犬齒,笑了“世上還是壞人多的。如果學堂里的人都有不正常的一
面呢”
顧小燈的眼神太單純,他無從說起。
他自己也沒想到顧小燈的處境會進展成現在這樣。誠然起初是他存著讓他不好過的壞心,威脅其他人一同排擠他。那時他想要顧小燈低頭,向他低頭,向長洛低頭,撤下臉上的天真笑容,熄掉眼里的無畏光芒。
他在軍營里長大,軍營是封閉集體,這一套他見過不少次。
但書院不是軍營,顧小燈也不低頭。
這座書院塞滿權貴子弟,沒有一個是心思輕的,少年人初長,躁欲沖動的萌發又不可避免,加之所處的環境充斥著頗為強烈的地位等級權力劃分,一個模糊的“潛規則”已經悄悄盛行了我可以用初長成的男性力量以及身份地位帶來的權力去欺負人,能被我欺負的,一是力量看起來比我弱,二是身份地位比我低。
顧小燈正契合了這兩點。地位最低,身形最纖細,看起來反抗不了任何人。
要命的是他還長得好,容貌出挑得格格不入,既有類于女子的可愛憨態,也有男兒普遍有的粗糙莽態,一股“玩不壞”的結實感。他雖也姓顧,但和顧家那五個正統的公子小姐相比,壓根是五個天一個地,還有葛東晨最初就拋出的敵意更讓他孤立無援。
他們便準備盡情去玩他了。
假山那一夜,是集體玩他的試探,是水到渠成的升級欺凌。
不低頭的顧小燈玩起來只會更有趣味。性越烈,玩越歡。
等葛東晨醒過神來時,他便已經趁著顧小燈酒醉時偷吻,他也已經在這個躁動的集體里了。
他和關云霽可以輕而易舉地煽動眾人對顧小燈的排擠,卻難以全面壓制眾人的躁動。
因著他們兩人連自己都壓制不住。
顧小燈懵懵懂懂地看著他,摸著下巴疑惑地湊近過來“東晨哥,你壓根不是在問,你說得好篤定。那我順著你說的走,假如學堂里的那么多貴胄公子哥都有不正常的一面啊除了蘇公子。”
葛東晨“”
“假如今晚那兩個變態真是學堂里的人,那你覺得我該怎么辦好”顧小燈揚了揚拳頭,“揪出他們,寫封告狀信寄給他們位高權重的爹娘,讓他們自己家教訓他們”
葛東晨笑起來,捂住眼睛笑得停不下來。
顧小燈沒轍,跟著他笑,戳戳他捂住眼睛的大手“這么做沒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