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他經由好幾年日復一日的細養,長發和綢緞似的。
不止發絲,他整個人都在各種嚴格的養護中,五年下來,他跟當年開心又茫然地剛進顧府時的自己也成了天差地別。
張等晴此時在軍營中會是什么樣的呢
雖然這些年里,每隔一兩個月他就能從花燼的兩只大爪子上收到義兄的家書,他也會寄信回去,但他始終不能親眼見到他。
顧小燈又想念他了。
更深夜漏霜霧重,顧小燈披件衣裳起來,貓著身體悄悄地走路,生怕吵醒留宿隔壁的顧瑾玉,還有小狗窩里的小配。
如果可以,他誰也不想吵醒。
連自己都不想吵醒。
他蹲到新搭建好的小狗窩前,看著黑白色的小配呼呼大睡,伸手隔空假意摸了一通,便覺得心情好了許多。
他看了半天小狗,抬頭看了眼窗扉外,月光朦朧,夜色頗深,他看到海東青花燼用大爪子抓在檐角下的鷹巢,不知道是不是醒著,朝他抻了抻鳥脖子。
顧小燈看著一飛禽一走獸便笑了,他逐漸覺得在動物身上獲取快樂,遠遠比在人那兒簡單、持久。
有只小狗來陪他,又覺得天色變明亮了。
翌日天沒亮顧瑾玉就起來了,顧小燈知道他要趕在西昌園的眾人醒來前回去,不然要因為跑到東林苑來,而受顧琰或安若儀數落。
天還陰沉灰暗,顧瑾玉似乎在他屋門前踟躕地轉了幾圈才走。
顧小燈一晚上沒睡,攤開自己的小本子安靜地寫了一堆見聞錄,白天圍著小狗崽忙忙碌碌,半步都不想邁出門檻,直到天邊夕陽日暮,才戀戀不舍地放下它。
奉歡等了他一天,終是
有些不安地來問他“公子,您要出去了嗎
是啊。顧小燈伸個懶腰,“我換身常服,出去溜達一下”
“竹院的下人過來了。”
顧小燈的懶腰便只伸到一半,竹院的蘇家仆從他再熟悉不過了,那兩位簡直就是全才,會各種各樣的技能,顧小燈最常感受到的就是他們高超的易容本事。
他有些哭笑不得,請那仆從進來,當面問他“你給我易容來的”
仆從答“是。”
顧小燈輕輕拍了兩下大腿,雖然他本就不能擅自離開顧府,但也不至于到出個門都得改頭換面遮遮掩掩的程度。不過就是走一趟摘星樓而已,這是怕什么,怕蘇家公子和顧家山卿牽扯不清的身影叫人發現了,連累他也聲名狼藉么
顧小燈笑出聲來,轉身便進里屋去,嚇唬嚇唬人“我不出去了,肚子餓了,奉歡,你今晚煮個芋頭粥好不好”
奉歡脊背一麻,那蘇家仆從也急了,撲通一下便跪下了“顧公子請您慈悲,饒奴一命吧”
顧小燈腳步一頓,轉身看回來,不知怎的忽然想起四年前在學子院的長廊遭幾人套頭欺凌時,他問書童那些混賬是什么人,書童也是這么跪下來求他的。